肯定是没有必要的。可这是十九世纪中叶。中国虽然勉强睁开了眼睛,但依旧迷离朦胧,庞大的身躯,依旧臃肿疲惫,因此,这个计划。绝对是有必要的。
这个时代的中国,最开通的人士,最出色的人才,如郭嵩焘、李鸿章之流,也没有接受过最基本的近现代的科学文化教育,他们的思维和行为模式,相对于中国目前亟亟以求的工业化、近代化,依然有着结构性的缺陷,而且,几乎无法后天弥补。
一张白纸才好画图,远赴异域的小留学生们,归国之际,将是中国第一批不存在这种结构性缺陷的人才——这样的人才,一万两银子买一个,怎么能说太贵了?
还有,十五年听起来长了一点儿,但以历史的维度看,十五年之后,中国依然处在工业化、近代化的“初级阶段”,正是对人才需索孔亟的时候,怎么能说费时太长了?
另外,小留学生计划,在政治上,有着强烈的宣导作用,能够将人们的视线,强行牵引至国门之外——这方面,同为留学生,未成年留学生产生的效应,远远大过成年留学生。
十来岁的孩子,都可以远赴异域,骨肉一别十五年,还有什么是绝计不能够出入国门的?还有什么是绝对不能够改动的?
因此,虽然有难度,虽然投入大,但是,绝对值得一试。
既然投都投了,为了进一步提高“产出”,关卓凡打算,给小留学生计划,再增加一点儿“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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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送小芸……去美利坚……留学?”
关卓凡郑重地点了点头:“是。”
白氏的眼睛睁大了,嘴巴也微微张开着。
这副神情,可以叫做“张口结舌”了。
关卓凡极少见过白氏这个样子,心中暗暗说道:似乎不大妙啊。
过了半响,白氏还是保持着这个表情,关卓凡忍不住,轻轻喊了声:“双双!”
“啊……”
白氏回过神来,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勉强地笑了笑:“你……你是说笑的吧?”
“不是说笑,我是认真的。”关卓凡说,“不过,这不算我的决定,我是……跟你商量来着。”
白氏茫然说道:“可是,可是,小芸……是女孩子呀!”
“呃——正因为小芸是女孩子。”
顿了一顿,关卓凡说道:“双双,我方才跟你说,今后的世道,大约会比戏文里唱的,还出彩!女人,做官、带兵、甚至做到丞相,都不算稀奇——这些话,也不是说笑。”
“你是要小芸……将来……出去做事情?”
“是!”
白氏又呆住了。
“双双!”
“啊……我,我是不明白,女人,难道不是应该呆在家里,照顾好……这个家吗?”
关卓凡伸出手,握住了白氏的手,白氏微微一颤。
“是,你说得对,”关卓凡柔声说道,“这个‘家’,都是靠女人照料的。可是,女人也不能都呆在家里。”
白氏看着关卓凡,脸上的神情,混乱而茫然。
“今后的世道,和之前,真正是不一样的。办工厂、办银行、办电报、办邮路、办学校……要做的事情,比以前,多上十倍不止!单靠男人——”
关卓凡轻轻地摇了摇头:“做不完的。因此,女人也要出来做事情。”
白氏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什么——她不晓得该如何接这个话头。
“双双,你还记不记得,”关卓凡说,“严禁旗人裹足的那道谕旨?”
“严禁旗人裹足……啊,记得。”
“我跟你说,这道谕旨,是‘指桑骂槐’——明面儿上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