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臣妾实在弄不明白,只是似乎不是用咱们平日里见惯的画笔画的。利先生说,这‘照片’……嗯,‘摹写人物,分毫不差’,臣妾初初见到,也是吓了一大跳呢。”
慈禧想,召见利宾的时候,他倒没提起这个事情,不然定要他好好“譬解“一番,自己比白氏聪明得多,一定弄得明白怎么回事。
“照片”上的关卓凡,穿着的似乎是美利坚的“朝服”,领口肩上胸前零零碎碎挂了不少物件,但修身合体,英姿飒爽,比之我朝的翎顶辉煌,似乎更加神气呢。
慈禧下死眼盯着,心里已起了“据而有之”的念头。
这副“照片”,原先是挂在正厅的,但御座也设在正厅,不知道旁边的墙上挂一副关公爷的“画像”,会不会有碍朝廷体例,于是便挪到了二厅。于是便提前吓了慈禧君臣们一跳。
安德海在一旁凑趣:“奴才看戏,不知哪一朝的皇上,画了功臣的像,挂在一个‘凌……什么阁’里边。奴才想,咱们大清朝,若是画了功臣们的‘照片’,挂了起来,该多么有意思呢。”
那是“凌烟阁”。这些事情,慈禧当然比安德海清楚的多,但她却偏转头。微笑着问醇王:“七爷。是这么回事么?”
醇王对史籍并不如何熟稔,但他好武,这一类史实却是“门儿清”。
醇王道:“回太后的话,是有这么回事。唐太宗为表彰功勋。命阎立本在凌烟阁绘二十四功臣像。真人大小。北面而立,太宗皇帝时常登阁流连。”
他顿了一顿:“情形仿佛的是后汉。显宗皇帝表扬先烈,绘了光武皇帝御下功劳最大的二十八位将军的像。置于南宫云台阁,世称云台二十八将。”
这个慈禧就不知道了,不由欣赏地看了醇王一眼,心想,这倒真是一个好名目。
醇王抖擞精神,继续道:“前汉也是有相似情形的。甘露三年,匈奴归降,普天同庆,孝宣皇帝追念辅弼,乃令绘十一功臣像于麒麟阁,称麒麟阁十一功臣。”
他本来要加一句:“打头的是霍光,宣帝呼其姓而不名,以示荣宠。”但总算尚有急智,想到慈禧对“霍光”这个名字不会有什么好感,生生把这句话吞了下去。
慈禧道:“本朝呢?”
这是明知故问。
醇王道:“回太后的话,本朝高宗纯皇帝于平准平回后,绘是役功臣一百人像,悬于紫光阁中,并御笔为功勋最著者五十人撰写赞文。所谓‘勒图画壁思伟绩’。隆恩盛景,远迈前朝。”
这几句话激起慈禧的心潮:乾隆爷的“十全武功”,快重现于今日了吧?
她用十分赞赏的语气说道:“七爷的书读得好!”
满洲勋贵能获得“书读得好”的评语实在太罕见了,醇王打从娘胎里出来几乎没有这么长过脸,激动地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大声道:“谢圣母皇太后!臣惶恐!”
铺垫了这么多,怎么开口和人家讨要呢?
白氏好像知道她想什么似的,说:启禀圣母皇太后,关卓凡一共寄来了三张“照片”。
哦?倒要看上一看。
一张还是军装,只是换了个姿势;一张却是“便装”,戴着顶高高的圆顶黑帽子,拄着一根拐杖,慈禧看了,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她改主意了:要就要这张“便装”的。穿美国“朝服”的有两张,又不好把两张都要回去;这张“便装”的才是“独一份”。
二厅是一个“过渡”,开席开戏之前,供太后小憩。本来略坐一坐就往正厅去的,现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