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建在荒漠绿洲上的小镇,不过百来户人家,乃漠北商路上的一个中转站。耳鼠带着小蛋进到一家设施粗陋的酒肆, 里面摆放着四五张黑乎乎、油腻腻的桌子,有七八个商旅打扮的人正在歇脚。
他一进门,便有伙计迎上热情招呼道:「这位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小蛋摇头道:「我来找人。小二哥,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 那伙计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推托道:「对不住,我正忙着,有事回头再说。」
小蛋一把拽住他,顺手塞给伙计一锭银子。
伙计脸色换得比大漠的天气还快,忙不迭把银子往袖笼里一揣,眉开眼笑道:「公子你也太客气了,不就是打听个人嘛,只管问我就是。小人是通海镇上的包打听,还真没什么人是我不认得的。」
说着,伙计引小蛋在一旁的空桌前落坐,手脚利落的沏上热马奶。
小蛋不惯马奶刺鼻的味道,没去动它,问道:「这两天,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位穿红衣的年轻女子经过这里?」
「有啊,」伙计想也不想就回答道:「那姑娘长得可真漂亮,身边还带了只会飞的小老鼠──」他瞧了眼小蛋怀里的耳鼠,明白过来,笑道:「敢情公子是那位姑娘的朋友。那你问我,可算找对人了。」
小蛋一喜,追问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去了哪里?」
伙计看上去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忙,在小蛋身边坐下说道:「那位姑娘是昨天早上到这儿来歇脚。她只要了点羊奶,连菜都没点。只跟我们打听一个身穿白衣、手摇折扇的年轻公子。
「我说没见过这人,她就不再问了,慢悠悠喝了几口羊奶。没过多久,门口又进来几个人,打头的客官也身穿白袍,起初我还以为这位姑娘要找的正是他。可后来一瞧,那人年纪稍大了点,手里拿的不是折扇,而是一支玉箫,模样气派得很。」
伙计说得嘴干,自顾自倒了碗马奶咕噜咕噜喝个精光,自是把帐记在了小蛋头上,继续说道:「他一进来就坐到了对面桌上,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却全都站着。我上去招呼,那家伙却不耐烦地一摆手,叫老子『滚开』。」
伙计越说越气,粗话也不知不觉爆出口,忿忿道:「他妈的,一双狗眼色迷迷盯着人家大姑娘瞅了半天,还装潇洒吹起箫来。我呸,吹的什么玩意儿,难听死了。」
他说着又倒了碗马奶。小蛋也不催促,耐着性子等伙计喝完,才问道:「后来呢?」
「后来?」伙计舔干沾在嘴唇上的马奶,又道:「后来满屋子的人都听得头昏脑胀,耳朵里嗡嗡乱响,有几位客人还吐了。
「可说来奇怪,那位姑娘一点事儿也没有,反倒是身上发出红颜色的光来,突然就从袖口里飞出一条长长的软鞭,『啪』 地越过桌子直抽那家伙的脑门。」
小蛋一听就明白了,多半是楚儿顶不住白衣人的箫声,不得不抢先出手。由此可见,来人的修为着实不弱,不知是何方神圣。他问道:「软鞭有没有打中那人?」 伙计摇头道:「我巴不得那混蛋捱上一鞭,可他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屁股底下的椅子却猛地往后挪了一尺多,刚好躲过软鞭,手里的箫吹得更来劲了。那位姑娘不知怎么就飞过桌面拔出一把短剑,二话不说便刺了出去。」
若在平时,他这般比说书人更绘声绘色的叙述,小蛋定会听得津津有味,奈何现在不是光听热闹的时候,只好打断伙计道:「小二哥,这当中过程你不用说得那么详细,只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就成。」
伙计很不满意地看了小蛋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不懂得欣赏自己的语言天赋,道:「好,下面我讲快点。那白衣客官用箫架住短剑,冷笑着说:『鞭剑双绝,红衣如霞,果然是叶老魔座下的小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