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安死死盯着李密先的双眼,过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缓缓说道:“老朽信李先生。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梁、楚实力相当,即使李先生坐镇军中,亦有五成胜算,可先生却亲自身临险境,老朽先替小主人谢过先生,若我家小主人泉下有知,定能瞑目。”
李密先摆了摆手:“郭老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个追名逐利的俗人,当不得君子二字。既然郭老相信在下所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郭元,不知郭老如今可愿意赌上这份家业,赌上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替大楚效命?”
郭怀安坦然一笑:“老朽能有如今这份家业,全拜老主人所赐,有何不敢!况且小主人亦是死在冯靖全手上,这个仇,老朽定要替小主人报,从今往后,我阳曲郭氏全凭李先生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无怨言!”
李密先似笑非笑看着郭怀安,说道:“郭老相信在下,在下同样相信郭老。今日你我口头达成协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二人首次会面,直到这件事拍板,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从头到尾,郭文墀始终一言不发,像个局外人。一来是父亲与这位名叫李密先的读书人所谈之事太过震撼,二来李密先年纪虽轻,可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令人不寒而栗,更别说同样沉默寡言的区云溪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这种感觉,郭文墀在二弟身上也曾见识过,但气势却远远比不上更为年轻的区云溪。
突然间,李密先冷不丁冒出一句:“对了,适才晚辈自报家门时,名号也让那些管家下人听了去,我二人身份特殊,只怕会给郭老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郭怀安不假思索道:“何贵跟随老夫三十余年,忠心耿耿,定不会泄露二位行踪。”
李密先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冷盯着郭怀安,后者被瞧得遍体生寒,一时间不知所措。
忽听李密先笑道:“非是在下心狠手辣,委实是此事事关重大,稍有差池,满盘皆输,在下坚信,唯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住秘密。郭老若是连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都不舍得牺牲,那在下就得重新掂量一下咱们之间的合作了。”
郭怀安又惊又惧,他心里明白,若非郭元的关系,对面这位昔年辽国首席谋士绝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一旦丢失了李密先的信任,那换来的只能是杀身之祸。过了好一会,郭怀安才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李先生言之有理,就按照先生的意思办吧。”
李密先似乎很满意郭怀安的识趣,笑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郭老若是下不去手,大可让岛王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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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可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有了阳曲郭氏相助,相信其他那些之前还举棋不定的谍子门也会有所动作,转而投靠楚国。
待到李密先二人离开后,院中仍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郭文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父亲,打算问个清楚,却瞧见郭怀安浑身颤抖,背后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惊魂未定的郭怀安跌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倒满一杯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吐出一大口浊气,由衷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小主人有这样一位强劲的对手,定然很辛苦吧。”接着看向郭文墀,示意这位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儿子入座,苦笑道:“文墀,切记不可向旁人透露这二人行踪,一旦走漏了风声,我郭家上下势必引来杀身之祸!”
郭文墀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父亲,那二人可是…”
不等郭文墀说完,郭怀安点了点头:“你猜得不错,那李密先本是西平国尚书令,后亲手策划了一场谋反,推翻洪氏王朝,帮助新帝建立辽国,而那位区云溪,正是昔年辽国君主,如今的天下第十一!”
相比于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对于父亲刚刚所言郭家来源更让郭文墀上心,便问道:“爹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