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大侠……”顿了顿,他又苦涩道,“原来……张大侠不能说话……”
陆长卿又打了手势,意思要送他回谢戟那里。
凤岐却断然道:“不必,大侠走吧,我自有与随从联系的方法。”
陆长卿看着他愈发雪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荒原客到底想错了,陆长卿得知真相,只是更坚定了推翻周王宝座的决心。不过对荒原客虚与委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已。方才一时冲动救了凤岐,如今却明白他不可能和此人相知相交。只有利用凤岐为栖桐君复仇的念头,挑拨镐京与靖国相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才是一石二鸟的上乘策略。
若是当初坠崖时,凤岐要他放弃反心,他必定答应;即使是后来被关在牢底,他恳求凤岐放他走时,只要凤岐答应了,他也一定会放下反心。但是今日,他心已冷,除了报仇雪恨,容不下其他。更何况,他若放弃,将置谢砚于何地?将置千百追随他的将士于何地?
他既怀了这心思,与凤岐相处也不过是欺骗,他虽不爱凤岐了,却也不愿欺骗他。这个男人在他心里,无论何时,都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陆长卿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径自走出了小屋。
陆长卿走了,凤岐伏下身子,那钻心的剧痛让他浑身颤抖。
“阿蛮……”他哽咽着。
心口如同插了把利刃,他却妄想尽快离开这间屋子。只走了一步,脚下便一软,摔倒在地上。不肯用赤霄花解毒,便只有苦苦耐着。然而或许是陆长卿的出现触动了心结,这一次的毒发前所未有的剧烈。
凤岐粗重地喘息着,整个身子佝起,不断地痉挛。按在心口的手掌,几乎要将骨头压折。
陆长卿站在门外,怔怔地看着满地翻滚,垂死挣扎的男人。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凤岐到底为他做了些什么。
旁人告诉他,国师为他代饮了一杯毒酒,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而这句话的背后,暗藏了多少次这样的痛苦翻滚,撕心裂肺?
如果方才他没有因为担忧而留步,就那么转身走了,就不会看到这一幕,就永远不会知道,凤岐为什么这么瘦,不会知道赤霄毒到底能将人折磨到什么地步。
凤岐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陆长卿看着白发凌乱,痉挛翻滚如妖怪一样的男人,并没有感到丑陋或者恐怖,他知道这个人曾经是多么美丽高贵不可侵犯,他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心疼得仿佛裂开,这个人不是妖怪,他是凤岐,他是凤岐啊!
陆长卿跑得太急,摔倒在地,一把抱住痛苦挣扎的男人。
“凤岐……凤岐……是我……”他如鲠在喉,紧紧抱住男人,将脸深埋在他的颈窝,热泪满面。
凤岐无力地喘息着,轻轻推开他,头枕在他的臂弯里,静静端详着他。
陆长卿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和怀中这个人相提并论。这世上任何美丽之物,都不及他的一丝白发,一个眼神。
凤岐嘴唇微颤,眼角流下了泪水。他是很少流泪的,陆长卿知道。
“凤岐大人,你说话啊……你和我说句话……”陆长卿不断地流泪,却也不知抹一把,双手小心翼翼地拥着凤岐,泣不成声。
千言万语压在心口,凤岐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陆长卿的眼睛。他抓着陆长卿的头发,拉低他的头,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陆长卿的脑中轰然一震,随即一片空白。温暖的唇,交融的呼吸,温柔得几乎将人融化。陆长卿忍不住泪水,就算爱会将人摧毁,然而这种摧毁也让他甘之如饴。动情至深之处,即使被这个男人杀死,他也无怨无悔。
凤岐松开了他的唇舌,从怀中掏出一枝艳红的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