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马上睁开眼睛,抬头看了过去,惊喜道,“苏珊——”
“亭亭——”苏珊叫了何亭亭的名字,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接着板着脸对那几个售货员比比划划,一脸激动和愤怒。
几个售货员虽然听不懂,但是用脚趾想也知道这个外国女人是不让她们再打眼前这两个小兔崽子。她们心中不忿,可是也不敢开罪外国人,这几年陆续有外国人进入中国参观,获得的待遇比普通人好很多,并不是她们可以得罪的。
“有爹生没爹养的小偷,这次暂且放过你们。”年长的一个售货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就示意另外几个让开。
何亭亭和何玄连却大怒,异口同声地骂道,“你才是小偷,你才有爹生没爹养!”
何亭亭的骂战能力只到这里了,骂完这一句就没词了。可是何玄连在乡间听惯了各种恶骂,此刻盛怒之下,滔滔不绝地将听过的话拿出来,也不管合不合适,原封不动地送给那些售货员。
他语速快,脑子灵活,直喷得那几个售货员面红耳赤。
围观的许多人都不喜欢这些高高在上的售票员,听何玄连骂得好笑,都指指点点笑起来,让那些售票员更加憋屈。
“还买不买东西了?不买东西给我滚出去,别当这是你们家!”一个售货员忍不住了,大声喝道。
大家嗤笑着簇拥着何玄连和何亭亭两个小孩子走出去,留给一众售货员鄙视的背影。
几个售货员却觉得松了口气,哪知一口气刚送下去,又进来个老太太,脸上笑呵呵的。
“干嘛呢干嘛呢?想捣乱是不是?信不信我一锄头锄碎你……”一个售货员再也忍不住,恶狠狠地骂道。
她是乡村出来的,小时干惯了农活,也习惯了这样骂人。这时太过愤怒,竟把许多年没用过的话都骂了出来。
老太太愕然,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的男人从她身后走了进来,“你要一锄头锄碎我妈?”
还想再骂的售货员将口中的脏话憋了回去,看了看中山装男人,见他身材笔挺,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整一个干部模样,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王首长好……”其余几个售货员脸色大变,连忙挤出笑容迎上来。
供销社对面的马路上,何玄连对苏珊说了自己仅会的英文单词“thankyou”之后,便静静地站着,目光不时望向不远处的供销社门口。
即使他现在年纪小,也看得出来,是因为这个外国女人来了,他和亭亭才没事的。他有些迷惘,又有些向往,迷惘的是为什么大爷一样的售货员会让着外国人,向往的是外国人凌驾在平时大爷一样的供销社售货员的那种高高在上。
何亭亭听了,也跟着说“thankyou”,又把苏珊刚才给自己的那张钱还给苏珊。
苏珊怎么也不肯收,笑着说了好些话,又帮何玄连和何亭亭用拍立得拍了一张照片。
何玄连拿到这种即出的照片很惊奇,也很高兴,认真地对苏珊说道,“thankyou。现在我们没什么能拿出来感谢你的,但是将来我长大了,你再来中国,我一定好好好招待你,好好感谢你的。”
苏珊连连说着不用谢,又指指香江方向,表示自己要离开鹏城了。临别之际,她拿出自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了一张何玄连和何亭亭的照片。
“拜拜——”苏珊挥挥手,露出一个笑容来,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贫穷的地方以及这个地方的一对漂亮的贫苦兄妹,转身离开了。
这里紧挨着香江,却和香江天差地别,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从贫苦走向香江那样的繁华。
此时的鹏城还没有高楼,远处的蓝天白云显得十分美丽,映衬着苏珊高大的背影,像一幅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