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才没停下来。今天又从市财政借给我三千万,我得感谢你们……”
石亚南插上来问:“听管委会龙主任说,你昨天半夜还跑到热轧厂去了?”
吴亚洲眼里现出了动人的神采,“去了!钢厂那边也去了!这两个项目肯定死不了,都大体完工了嘛!这都是我的孩子啊,不瞒你们两位领导说,看着那些安装好的轧钢设备,高耸的炼钢炉,我泪水直流啊。我心里知道,这些孩子不会再是我的了,将来还不知是谁家的呢,可我不知怎么的,就是从心里疼它。这可是两个好孩子啊,设备全是国外进口的一流货色,到岸时我亲自去接的!”
方正刚见吴亚洲在激动中,知道正事没法谈,只好顺着吴亚洲的话说:“还有电厂,也是个好孩子。这三个好孩子,我们一定要想法保住,让它们长大!”
吴亚洲有些激动,又有了董事长兼总裁的样子,思路清楚,语调铿锵,“方市长,你说得不错,它们一定会长大的。不管上面说什么,可我认为,从长远来看,钢铁市场很好,即使一时受点影响,市场波动一下,趋势仍将继续上行!”
石亚南苦笑说:“吴总啊,你凭啥这样自信呢?说说你的理由和理论!”
吴亚洲摆了摆手,“理论和理由我说不出来,那是经济学家的事,他们净瞎嚷嚷。这些经济学家有好的,但不少都是狗屁,你们各级政府听他们的,肯定要让我们企业和老百姓交学费,付代价!我这些年就是凭市场感觉,感觉一流!”
方正刚开了句玩笑,“对,就像歌里唱的,跟着感觉走,拉着梦的手!”
吴亚洲没心思开玩笑,“方市长,你别和我逗,我知道你过去就搞过经济理论研究,学问大。不过,你也别瞧不起我们企业家的市场感觉。要我说,我们亚钢联根本就不该受到这种行政干预。中央也好,省里也好,还有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也好,都不是先知先觉的神仙。他们对市场的判断不可能比我和比千百万个具体投资的经营者们对市场更敏锐。民营经济现在成了主体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某些地区甚至就是主体经济。我和这些民营企业家只要不违法犯罪,想投资什么项目是我们的事,是市场行为,输赢后果自负。现在是政府让我输,所以我不服气!省里这次要不来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这七百万吨钢就炼成了!”
方正刚听不下去了,拉下脸来批评道:“吴总,也不能这么说吧?从调查组第一阶段查出的问题看,你们亚钢联明显涉嫌违法,虚构注册资金近三十亿啊!当然,这件事不能全怪你们,新区管委会有责任。可编造假财务报表搞流动资金贷款进行固定资产投资,是不是涉嫌骗贷了?这和新区管委会没啥关系吧?”
吴亚洲一怔,眼中飞扬着的神采瞬时消失,喃喃着,一时间无言以对了。
石亚南接了上来,“吴总,你们这七百万吨钢的预算也有问题啊!我们的专家替你测算了一下,这六大项目和附属工程的投资规模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二百五十亿,而是近三百五十亿。即使省里不干预不查处,你也未必能梦想成真。”
吴亚洲重现了最初的萎靡不振,吸了吸鼻子,叹着气,又絮叨起来:“不说了,不说了,和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又不是你们市里要查我,咱们是一起倒了霉。看看该怎么收场吧,只要能早点收场就成。我现在一听到项目两个字就头疼。真的。我已经想开了,什么人生啊,事业啊,全他妈这么回事。我老本啥的都不要了,只希望能多保住几个项目。你们知道,真都是好项目啊。除了刚才说的三个,铁水项目也不错啊。哦,昨天我可和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首席代表林小雅说了。我和亚钢联啥都不要,但得在合同上写下来,铁水项目得搞完!”
石亚南马上问:“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那位首席代表答应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