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平军兵将们呼啸着横扫整个山头,拔救出其它土洞的弟兄,并趁势将立足未稳的清兵一口气压下了山坡。
“轰!轰轰!!”
该死的开花洋炮又不合时宜地在脚前炸开,众兵将顾不得追杀,忙不迭就地卧倒,躲避这西洋利器噬人的毒焰。
毕竟是晚上,又是肉搏近战,炮弹没长眼睛,一通狂轰滥炸下来,熟悉地利的太平军死伤不多,开字营的淮军倒被撂倒了一片。
程学启正挺着大刀大呼小叫地督战,冷不防耳边炸雷般一声响,一股气浪磅礴而来,饶是他身手伶俐,忙不迭弃刀抱头,一个就地十八滚溜下山坡,背后衣领仍被灼去了一小半。
“XX个熊!”
程学启顾不得腚疼,一骨碌蹦起来,伸手一摸脑袋:脑袋没事,顶戴却不知滚哪里去了。
“老弟,给,你的帽子。”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一回头,便看见一个穿三品副将服色的武官,和他手里捧着的,自己那顶单眼花翎的顶戴。
老程正一肚皮没好气,偏这武官阶级比他高,又一副恭敬谦谨的神气,倒也不便发作,拉了那武官避到块大石后,伸手接过顶戴戴好:
“这位大人是哪部分的?”
“本副台是署松桃协(1)副将熊兆周,奉抚台大人命,特来增援老弟你的。”
老程平素最瞧不上这些不中用的绿营,但今儿个正在用人之际,又见这熊副将膀大腰圆,似乎有些胆色,便挤出副笑脸:
“我说熊大人,你老带了多少弟兄?”
“两千五百,不过,”熊兆周顿了一顿:“老弟也知道咱大清这点儿杂碎,上阵腿不打弯的也就一千五六百人差不多。”
“够了!”程学启一拍大腿:“熊大人,熊老哥,老程实话告诉你老,山上长毛是秋后的萤火虫——没多大亮了,你老跟老程兵合一处,豁出脖子上这十二斤半赌一赌,这大功就没得跑了!”
“没说的!”熊兆周兴奋地一甩胡子:“本副台早听说老弟是出了名的英雄好汉,跟老弟一块儿分功,那不是咱弟兄们天大的造化么——怎样,捱过这排子炮就冲?”
“拣日不如撞日,不捱了,就这么冲!”
“冲啊!”
山上的太平军早已打光了枪子炮子,连石头都扔得差不多了,见清兵贾勇又来,只得举起断矛残刀,以血肉之躯拼命抵挡着越涌越多的敌人。
程学启拎了口腰刀牛吼着跳过堑壕,钢刀过处,已劈倒了一名太平军兵士。
“程疯子休走!”
一道风声袭近后脑,他头也不会,右臂挥刀荡开,脚步滴溜溜一转,已和来袭者打了照面,不由得一笑:
“刘矮子,你还没死么?”
刘肇钧也不多言,双刀如雪片般飞舞,将程学启裹在垓心。
程学启趁手的大刀适才不知去向,手中将就使把腰刀,身手不免打了几分折扣,纵如此,几十回合下来,也渐渐占了七成上风。
刘肇钧明知不敌,却咬着牙不肯退后:他是守将,便死也要死在这天马山上。
“冲啊!”
灯球、火把满山纷披,更多清兵开始涌上山来。
“大人……”
几个亲兵舞刀围拢近前,打算帮程学启一把。
“想死的过来!老程打架还要人帮衬?”
程学启嗔目吼道,手里腰刀挥得更急了。
“通!”
山麓另一侧,忽地响了声号炮,灯笼火把,照耀如白昼一般。
火光中闪出一面大黄旗,旗下一个紫面黄袍大汉,左手撩袍,右手擎了口门扇般的春秋刀,笑吟吟地冲程学启一点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