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为何如此待我?若你不愿娶我,尽可不去我家提亲……可这是什么意思?纵使是街上乞儿,也容不得你如此羞辱!”
娶妻不宴请,不拜堂,不入祠堂。
本就是对新娘最大的羞辱。
奉公瑾看也不看她,只是把玩着夜明珠的手顿了顿,半晌才转过头来,他淡淡的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新娘,冷冷的道:“你父亲难道不曾对你说明吗?”
抑制着哭声的新娘一怔,噙着泪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奉公瑾一看便明白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嗤笑道:“世上无私者应属身有儿女的父母,你父亲却足以颠覆,为了个四品官职就将自己的女儿抛弃。”
新娘听后,捂着耳朵,凄厉的叫着:“不会的……不会的……我父亲不会这么对我的。”
一声一声,掩耳盗铃般,以为只要是捂着耳朵了,那么事情还是美好的,父亲还是疼爱自己的。
可是奉正那些冷漠的字眼,临出嫁前父亲面带不舍却隐隐压抑着的喜悦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自己事情的真相。
理智冷静分崩离析,她喃喃的叫着“不会的”然而心里却随着那一声一声渐渐的清明了。
奉正只冷眼旁边,他漠然的看着那个盛装妍丽的新娘与绝境里生死不能,看了半晌,终是不予理会了。
他撇过头,再次把玩着夜明珠,眸色一暖,却柔和的自言自语着:“阿正曾说人心险恶,我原是不信,可是此刻却不得不信。”他冷漠的看着新娘蹲在地上痛苦凄惨的样子,再次刺激着,“我本是不知道找你的,可你父亲自己主动提出。说是家中有一小女,倘若太医有需要,小女便任由驱使,只要我能将他御医的职位提升一二。你说,我为何不同意呢?”
女子捂着耳朵的手逐渐放下,她不再哭了,只仰着瘦小的脸,眼神空洞:“你是大夫……大夫不该是菩萨心肠吗?”
奉正眉眼微挑,眼神凌冽:“菩萨心肠?呵呵……我对你菩萨心肠,谁又对我兄弟二人菩萨心肠?”只要是想起阿正幼时因着发色瞳色所受的欺辱,他便将心裹上一层一层有一层的寒冰,看着女子依旧空洞,他继续道,“再者说,这事情本就是你父亲提出的,我只不过是借机而已,而你只要你带着我奉公瑾妻子的名义,生前是我奉公瑾的妻子,死后便是孤魂野鬼罢了!”
女子抹去了泪,似是于那一瞬间死去又重生了般,她不再哭了,只怔怔的看着奉公瑾。
半晌,却嘲笑道:“呵呵……你不也是吗?我被人抛弃了,你不也是被……”
余下的话,被掐死在脖子里,盛怒的奉公瑾疾步而来,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面容狰狞而可怜。
她觉得脖子快要被掐断了,却依旧固执的用眼神嘲笑着他:你同我一样,一样是被抛弃的!
如此肯定而明确,在听见老管家的话时,便大胆的猜测出了。
只是那时,她尚且对奉公瑾还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她的夫君再不济还是会给她留有一些颜面的。
此刻,却深深的绝望了,她恨奉公瑾将她对父母最后的慈爱幻想幻灭了。
呼吸不来,意识几近昏暗,眼前却划过了一片白色。
女子怔怔的看着,那抹白色站在她的夫君的身后,是头发的颜色,灰褐色的眼角,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她听见他道:“哥哥,你是想将嫂嫂掐死吗?”
那般漫不经心的语调,那般诡异异于常人的发色,那般深邃深情的眼眸。
她感觉到颈上的手倏地一松,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了她的咽喉,她咳着嗓子怔怔的看着那个老管家口中的“二老爷”,夫君口中的“阿正”。
怪异的本该是让人害怕的,她却觉得心里侵染了一种叫做情不自禁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