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多繁荣的盛世;那时便会是多可怕的乱世
那个时候;叶畅五十七八岁;虽已老去;却未衰朽……
“我等既与叶十一定交;当引之正途;不可任其率性为之。”李颀轻声说道。
“李公所言甚是;此为友之道也。”
他们暗中商议;却不知黑暗之中;叶畅睁开了眼。
叶畅原是为了摆脱这三个好奇宝宝而装睡;却不曾想听得他们这番话语。这几位都是豪爽之人;才见一面;因为志趣相投;便视叶畅为友;叶畅心中很有些感动。
不过……他们所说的“正途”;与叶畅自己觉得的“正途”似乎未必相合呢。
次日早晨;在告别之后;叶畅继续去南市。说来也怪;在当日聚会之后;姚闱日日都跑到南市来;却不是找叶畅麻烦;而是跟着他后面跑前跑后——若不是叶畅有自知之明;简直要以为自己虎躯一震收了个小弟。
李颀、高适与岑参都在洛阳长住;因此隔三岔五;也邀叶畅过往同游;叶畅忙得不可开交;哪有这样的闲功夫;婉拒了几回;他们便不再派人来了。
今冬虽寒;可一直到十二月十五日;依然没有下雪。晴好的天气;让南市的改造工程进展较叶畅估计得快;一个半月时间;便已经拆出了一大片空地。接下来便要开始建造;此时东都治下的水泥坊也开始生产出水泥;加上各色砖石、木料;源源不断地顺着运河送到南市;再被送到工地上去。
若是换作初时;这么多工作同时展开;必是乱糟糟一团;可是经过叶畅整治;如今灾民们都熟悉了各自工作;做起事情井然有序;整个工地显得忙而不乱。
“真没想到;仅仅是两个月不到功夫;就能做成这么多事情;而且民夫皆不言累”姚闱站在车上;扶辕四望;感慨地对叶畅道:“叶十一果然有大本领。”
“才只是起个头罢了;整个南市整治;需得花费三年时间。”叶畅却摇了摇头。
放在另一世;这确实不算什么;一个包工头便能指挥好的事情罢了。只不过此时统筹之术尚未广泛传习;故此叶畅这点本领;也能唬得姚闱一惊一咋。
“叶十一;你忒谦了;果然;你与传闻中的;不一样啊。”姚闱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些时日;不是总要我惩治我家那恶奴么;如今那厮已经被打发了。”
他说到“打发”时;语气有些森然;叶畅讶然望了一眼。
那恶奴为难叶畅手下军士;叶畅想要收拾不是一日两日;只是姚闱一直不愿意交出来。此时他突然提到;叶畅不免心中一动。
“此前我不交出;因为那日之事;是我所授意。”姚闱声音低了下来:“其过不在他;而在于我。”
“嗯?”
“姚家到如今;已经是盛而转衰;家叔与堂兄;或贬或死……这是老天厌倦了我们姚家啊。”姚闱声音越发低了:“叶十一;我欲出外为吏;你觉得哪儿较好?”
叶畅初时没有细想;指着东面说:“青州好……”
但旋即;他身体一震;看着姚闱;神情有些疑惑。
姚闱言中厌倦姚家的;只怕不是老天;而是自称天子的皇帝吧。此前姚闱种种跋扈;小错不断大过不犯;难道说只是他的自污之策?
他在姚家;只是一个小人物;哪里需要什么自污……不是他的自污之策;而是姚家的自污之策才对。如今姚家几乎是四代同堂;姚崇虽死多年;门生故吏仍在;姚家高官显贵者不乏其人;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如何会不受李隆基猜忌
“青州啊……”姚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拱了拱手:“多谢这些日子叶郎君教诲;来日若再相会;当再拜致谢。”
说完之后;他便扬长而去;竟然片刻也未停留。
“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