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收益,崇文门店仍然是最多,净入五千八百两,宣武门店最少,三千九百两,八店相加,三万八千七百六十二两,这是净入。”
最后总结的时候,张用诚眼看四周,声音放低了不少,显是害怕被别人听到。
每个月近四万两的收入,这是何等骇人的数字!
简单来说,张居正这个千古一相,用几年时间积储了大量的粮食,然后改江南漕运来的粮食为折支,就是把粮食改折为白银,以银本位为国家赋税的基础,在此基础上,明王朝以实物征收,也就是粮食征收为充要赋税来源的形式才发生了变化。
至此,明朝一年的白银收入是二百到三百万两一年。万历三年时,户部积存白银到九十七万两,接近百万两,而张居正因为这个数字深感自豪,而朝野之间,不论他的政敌有多么想攻击他,扳倒他,在两千万石储粮和百万白银的华丽数字面前,毫无疑问的全部败退了。
要知道,嘉靖年间大家可是发不出工资的……海瑞的日记里头,多次记录着自己当县令的工资被折为香料和破布,加上擦屁股都嫌硬的宝钞……这可不是偶然现象,在嘉靖年间是普遍现象。
明太祖设计的小农经济的财政体系,到嘉靖时东南有倭寇,西北有俺答,两边一起折腾,王朝财政不是接近破产,是实实在在已经破产了。
如果不是俺答和倭寇都不成气候,明朝在嘉靖年间实在就有亡国的危机!
这么一想,便知道张惟功和他的顺字行有多逆天了!
一个月近四万两的收入,还不算是旺季,夏末时远不及秋天和入冬时的客人多,也就是冬末春初时要比现在淡一些,平均下来,一年五十万两的净收入是肯定有的。
这还是张惟功一年花几万两银子训练部下的缘故,穷文富武,练武是要大捧银子养着的,营养要好,衣服鞋子常得换,任何一支军队都会有规定,都会定时下发军服和鞋子,还得有治跌打损伤的丸药,否则满屋伤患,还怎么练?
一年好几万两的开销,却是花在不到五百人的少年身上,换了在九边军镇,正好够养两千人的一营兵,还连铠甲到兵器,战马。
“我都知道了,用诚,你辛苦了。”
张用诚是总帐房,各店都有帐房,各自算自己那一块的收入,不准打听和传话,总的收益和开销到底有多少,只有张惟功和张用诚两个人知道,别人一律不得与闻。
毕竟这个收入水平,实在是太骇人了一些,占现在大明一年收入的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之间,这个收入,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
“辛苦倒是不怕,不过最近风声不稳呢。”
“是不是还是被人看出端倪来了?”
“是的。”张用诚神色略显紧张,点头道:“我们的进货出货,不管怎么隐瞒,毕竟摊子铺大了,而且现在不再是散客小商,不少南方的巨商也知道我们顺字行。这样下去,利润会越来越大,但是被人盯上的风险也大了。最近几天,每个店门前都有不三不四的人在转悠,打探消息……”
“要查。”张惟功道:“多派人手,查查是哪一家对咱们有兴趣了。”
“嗯,回去之后就办。”
张用诚把心底的担心对惟功说了,感觉松快了很多,在马上抱拳一揖,终是神色从容地去了。
其实惟功对他的心理也很了解,不算帐还好,算了帐就吓自己一跳。一个月四万两银子的净收入,在几年前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孤儿来说,晚上吓地睡不着觉也是正常的,张用诚的紧张,也是在情理之中。
至于有人打自己的主意,惟功一点不奇怪,京城这样的地方,潜在水底下的全是深海怪兽,吃人是不吐骨头的,利益之争,说白了无非就是看谁狠,谁的拳头更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