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開手機,小螃蟹說:【你有東西落在我家。】
他直接下去,剛洗過澡,頭髮還是濕的,隨便穿一件黑t,看著就冷。
林葵趕緊讓他進來,覺得他像落水的大狗狗。
程霆沒說話,朝她攤手。
那個小藥罐被輕輕放進掌心,林葵默默盯著他掌心的紋路——
手那麼大,藥罐那么小,看起來這個高大的男人明明才是不可摧毀的一方。
但她知道,人其實很脆弱。
程霆把藥隨意塞褲兜里,發現她以一種難得的、不躲閃的眼神看著他。
林葵看清了程霆的眼睛。
那是一雙生病的人會有的眼睛。
或者說,只要好好看一看他的眼睛,她就能知道他病了。
「胃藥。」他胡謅。
「我知道這種藥。」女孩輕輕地說。
不到一定份上醫生不會開這種藥。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沒有過渡色,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眼瞳很大,顯得人很幼態。此刻她的黑眼珠里印著他面無表情的臉。
程霆顛了顛手裡的藥罐,垂頭盯她:「怕我嗎?」
女孩斟酌著,但程霆已經不想聽下去,他扭頭要走,被人拉住了衣服的一點布料。
他很瘦,t恤空蕩蕩的,林葵捏著那片布料,到底是沒放開。
「我不怕。」她說,「你也不要怕。」
程霆其實以為她會被嚇哭,說他是神經病什麼的,然後讓老汪換人。
她仰頭問他:「你是不是也覺得沒意思?」
這其實不是個需要答案的問題,她從他的眼睛裡得到了答案。
「我理解你。」林葵很認真地說,「這個世界上讓我留戀的東西一點都沒有了,只是我覺得外婆會想再看看這個世界,所以我才活著。」
程霆這輩子沒這麼意外過。
他頭一回聽她說這麼長的句子,看起來這麼乖這么正派的女孩,笑著說著如此絕望的話。
這種衝擊令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她想向他證明,拉著他去看她的儲藏室,那裡有很多很多的麵粉袋子,她堅定地告訴他:「吶,等這些都用完,我就要走啦。」
程霆沉默著。
女孩嚴謹地給出第二選項:「如果在那之前沒人跟我買蛋糕,那我就可以提前。」
程霆還是沒說話。
他沒走,並且願意聽下去,所以林葵備受鼓舞,她小心翼翼:「你有這個打算嗎?」
她提出一個邀請:「你想跟我一起嗎?」
她好像忘記要鬆手,程霆也沒搡開,他細細看她,這不是生病的眼睛。
她朝他堅定又靦腆地彎了彎唇角:「如果你害怕,我會牽著你的手。」
她終於鬆開了他的衣角,將自己的雙手交握,用力攥了攥。
「像這樣。」
「為什麼不是你害怕?」程霆提出質疑。
「我不會。」
儘管她之前表現的那麼怕生、那麼膽小,但他相信她說的。
他深不可測地盯著給自己制定死亡計劃的女孩,林葵以為得到了程霆的答案,一點一點變得和快樂起來,那是一種遇見同類的親切,甚至多了點大姐姐的味道,問:「你有什麼不良反應嗎?」
「沒有。」
「你想吃點東西嗎?」
程霆直接在中島台坐下了。
林葵在忙碌的間隙朝他看去,他是她寶貴的客人。
那個位置,是她心裡很喜歡的位置。
外婆曾經站在她現在的位置,為她做薺菜年糕,放了她喜歡的冬筍,鮮掉眉毛。
她就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