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布鲁诺说,装出很可怜的样子,“你可能是对的。你不会告诉任何人,是吗?”
她摇摇头。“不会告诉别人。除了我自己的幻想朋友。”
布鲁诺倒抽了一口气。“你也有一个?”他问,想像着她在铁丝网的另一处地方,跟一个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孩聊天,她们俩都对房子进行冷嘲热讽。
“没有,”她说,笑了。“我十三岁了,天哪!我不能像你这样一个小孩一样做傻事。”
她风风火火地走出了房间,布鲁诺可以听到她在厅堂那边她的房间里跟娃娃们说话的声音。她在叱责娃娃们趁她不在的时候弄得一团糟,等她回来的时候不得不重新摆放它们,它们难道察觉到她没事可干吗?
“有的人很不听话!”她大声说,然后开始摆弄那些洋娃娃。
布鲁诺想把思绪拉回到他的书上来,但是现在对书已经没有了兴趣,他看着窗外的雨,想着希姆尔,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否跟布鲁诺一样也在想念对方,回味他们的谈话。
第十五章 他本不应该做的事
好几个星期以来,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布鲁诺和希姆尔不得不减少了见面的次数。每当他们见面的时候,布鲁诺就很为他的朋友担心,因为希姆尔越来越瘦弱,脸色也越来越灰暗。有时,布鲁诺会为他多带些面包和奶酪,每次布鲁诺总想在兜里留一块巧克力蛋糕,但是从家到两人见面的路程实在太遥远,有时候布鲁诺路上就饿了,咬了第一口蛋糕就忍不住再咬一口,再咬一口,直到只剩下最后一小口,他也觉得这样给希姆尔不太好,因为那样只会勾起他的食欲却又满足不了他。
父亲的生日快到了,虽然他说不想刻意庆祝,但是母亲还是为所有“一起出去”的军官们准备了一个聚会,于是就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每次她坐下来为聚会的准备工作列清单时,柳特伦特·科特勒就会在一旁帮忙。他俩在一起,单子就越拉越长。
布鲁诺也决定为自己列个单子。把他不喜欢柳特伦特·科特勒的所有理由列下来。
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几乎从来不笑,看起来总像是想把违背了他意愿的人给干掉似的。
他很少跟布鲁诺说话,而且总是称其为“小男人”,这实在太卑鄙了,因为就像母亲说的,布鲁诺只是还没到长个的时候。
更不要说柳特伦特·科特勒总是在客厅里跟母亲开玩笑,母亲对他笑得比对父亲还多了。
有一次,当布鲁诺从他的卧室窗户里看集中营的时候,他看到有一条狗在铁丝网边狂吠。柳特伦特·科特勒听到了,他走向那条狗,开枪把它给打死了。他在的时候,格蕾特尔说的全都是些废话。
而且布鲁诺还是忘不了那天晚上,年轻的柳特伦特怎样粗暴地对待帕维尔,那个其实是一名医生的侍从。
还有,每当父亲被召唤到柏林,不回来过夜时,柳特伦特就会在这房子里转悠,好像这是他的天下:布鲁诺上床睡觉的时候他还不走,早上还没醒呢他就又来了。
布鲁诺不喜欢柳特伦特·科特勒的理由实在太多,这些只是他脑海里立刻想到的。
在生日聚会的前一天下午,布鲁诺在房间里,开着门,他听到柳特伦特·科特勒来到家里,对什么人说话,虽然布鲁诺听不到那人回答。几分钟后,他来到楼下,他听到母亲在吩咐事情该如何做,柳特伦特·科特勒则说,“别着急,这人知道应该把黄油抹在面包的哪一面。”然后粗鄙地大笑。
布鲁诺朝客厅走过去,带着父亲送他的新书《金银岛》,打算在那里看一两个钟头,但是当他穿过厅堂走廊的时候,遇见了柳特伦特·科特勒,他正离开厨房。
“你好,小男人。”这个士兵像往常一样蔑视他。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