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睡,睡容安详,眉目如画,月娥走到床边,见他似动过,被子被扯落到胸下,月娥便替他又提起来,细细盖好,才坐在床边,端详了片刻,心头百感交集。
初次见他,他那种正襟危坐,不言不笑样子,真是完美至极,仿佛玉人一般,又有大家子弟风范,君子气质,浑然天成,谁想到后来,……他面对自己,竟是那种登徒浪子行径,本以为他不过如此了……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所以只要远远避开,让他自讨没趣也就罢了。
却没有想到,一路纠葛,他在祖帝庙里挺身而出,领兵剿灭黑风堡,……又加上相救姚良同自己性命,那样不顾一切,利落果断,大将之风,悍勇之举。倘若,他不是那种骄横霸道性子,倘若不是他那样不由分说坏了自己跟苏青姻缘,倘若他不是用那种极端法子……
然而这又如何?就算没了那些,难道自己就能跟了他么?一个字:从。说容易,做起来,却有万般难。更何况,如今想那些也无济于事,大错已经铸成,除非时光倒转。
此后又过了三日,敬安一日比一日更好。只因他除了月娥,别个端茶送饭都不用,月娥也无怨无悔,只尽心照料他,敬安心头欢悦,好便快。只是后来敬安见她有些面容憔悴,心头隐约愧疚,他起初赖着她,只因担忧她走,怕了,所以一刻也不得她离了身。如今见月娥如此,反而怕她累坏了,就时常让她去歇着。又派小葵去伺候。因她始终温顺,敬安原本提心吊胆,后来也慢慢地安心下来。
三日后之夜,月娥如常照料敬安吃了晚饭,喝了药。宋大夫来看,见伤口愈合很好,敬安面色也好,原先缺失血气缓缓补了回来,那伤只慢慢养就是了,性命却已经无碍了。
是夜,月娥陪着敬安到了半夜,便要回去休息,敬安这几日养伤养得好,他年轻气盛,对月娥又是个有心,那邪心思总也按纳不下,便握着她手,厮缠着不要她走。
月娥少不得又安慰他几句,敬安哼哼叽叽,只是不听,说道:“月娘,今日越发冷了,一个人睡,总是睡不着。”月娥便说道:“谁叫你把文姑娘送走了呢?倘若留下,不是正好?”
敬安似笑非笑看她,说道:“你不要拿这些搪塞,你知道我心里要是谁。”月娥垂眸说道:“侯爷你消停些罢,好不容易养差不多,若是功亏一篑,我就活不出来了。”
敬安说道:“谁敢对你不利,我替你出头。”月娥看他一眼,似真似假说道:“头一个对我不利,怕就是侯爷你。你倒是替我出头看看。”
敬安低头就笑,又不敢大笑,怕扯了那伤,月娥也急忙说道:“快别大笑,……夜深了,侯爷还是早些休息。”敬安握着她手,总不舍放,说道:“你上来,陪着我,我不动你便是了。”
月娥相信他才怪,只摇头,说道:“侯爷,按捺些罢。”敬安灯下看她面色,只觉得毕生所见美人,都不如面前这张略带憔悴脸,虽怜惜她累,却始终不愿她走,只说道:“本侯真不做什么,你上来,我抱着睡会暖和些。”
月娥低头,望着脚边蹭动小暴,说道:“侯爷不如抱着小暴睡,它也怪暖和。”敬安皱眉,说道:“哼,你抱着它睡过?小心被它吃了你。”月娥静静说道:“它还小,吃不了我。”敬安就笑,说道:“难道你是怕我吃了你。所以不肯跟我睡。”
月娥咳嗽一声,敬安咳声叹气,说道:“本侯竟比不上这畜生了。”月娥说道:“侯爷别如此说,小暴很聪明,倘若说他坏话,他听得出。”敬安说道:“又聪明到哪里去了?你总是妇人之仁,若不是你拦着,他此刻早投胎去了。”
说到这里,地上小暴昂起头,呜哇呜哇叫了几声,圆溜溜眼睛瞪着敬安。敬安一怔,说道:“这东西瞪我作甚么?难道真个儿懂人话?”月娥伸手将小暴捞起来,说道:“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