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成仲押她站起,置剑于其项上。那舞姬傲立昂首,并无求饶之色。
云行天问道:“你为何行刺?”
舞姬朗声道:“京都城中人,个个欲食尔之肉,寝尔之皮。”
云行天默然,半晌道:“你欲求生么?”
舞姬道:“只求速死!恨不能使你先至黄泉。”
云行天点头道:“也好,你叫什么名字?”
云行天一听也是,对云行风道:“起来吧,云军成了这个样子,遥叔在地下有知,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方才令狐将军的话可听到了?就这样办吧。”
云行风道:“是,不过好教项王知晓,我自家也是一芥未取的,底下的兄弟们多有将东西变卖了银子花了的,到时他们交不出来,还请项王略为体谅。”
他说这话时神情庄重,但云行天却觉得他的声音很是古怪,好像极力忍着什么,云行天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也不由想:我对云军,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袁兆周回到家中,静坐了片刻,自己动手,打了个小包袱,想到:九年!九年前就是这几样东西带出来,九年后依旧是这几样东西带回去,真如同做了场春秋大梦。然后命人召集了府上的仆从家人,道:“每人在账上领二十两银子,各自散了吧。”任由他们错愕万分,自家飘然离去。
袁兆周出得府来,雇了一辆马车,命车夫出城向西而去,行了一会儿,袁兆周却觉出不对来,挑起车帘,喝道:“停下,停下,这是往城西去的么?”
那赶车的人转过头来一笑道:“南辕北辙,那也是有的,有个人想见一见袁先生,命我来迎。”
袁兆周细细看了赶车人几眼,镇定了下来,道:“是你?你让我去见谁?”
那人笑道:“去了自知,袁先生不必多问。”袁兆周默然放下帘子,由他去了。
中秋正日终于到了,三更开始百官罗列入万德正殿朝贺,那朝仪之庄严之繁琐也不必一一细述,新朝国号为“威”,云行天定下年号为“武德”。
这一天真正热闹起来还是入夜大婚开始后,嬴雁飞的凤辇过后,白日里被拦禁起来的正街上一下子挤满了人,几万盏彩灯亮起如同白昼,百戏杂耍层出不穷,烈酒如水般洒在衣襟尘埃之中。
不过这万众欢庆时却还是出了点小小的岔子,嬴雁飞的凤辇在朝天门处被人拦住了。那人正是前朝遗老朱丹寒,此人以八十高龄之躯,藏于金水桥下,居然给他躲过了禁军的巡察。待嬴雁飞至时,便冲了出来,指辇高骂嬴雁飞失节事贼,行为无耻,护卫去拉他,却不防被他一头撞死在金水桥上。
这事传报到云行天手上时,云行天笑对鲁成仲道:“你那血光之灾的签已应了吧,这种事总归是难免的。”
鲁成仲正色道:“这不是宫内的。”原来鲁成仲通宵在宫中忙碌,半夜时偷闲出宫吃点点心,却碰上一名和尚,硬迫他抽支签,他不胜其烦抽了来看,却是支下下签,说是今日宫内可见得血光之灾。是以鲁成仲一整日都紧张得要命,寸步不离云行天左右,更是极力劝他取消在朝天门与百姓同乐之事。
云行天取笑他,道他一生在刀剑里打滚,却还怕起血光之灾来。但鲁成仲依然难解心上那点不祥之感,本已入秋月余,天时却还如同夏日里一般,炎热气闷,心头有说不出的压抑难受,总觉着会出什么事似的。鲁成仲传下令去,命铁风军将士,这夜均不得饮酒。
嬴雁飞着凤冠霞帔进殿时,云行天不由想起了当日初见她,也是在此处,看着她那掩在重重珠光之下的娇颜,云行天这才觉得自己坐了整日的这张宝座舒服了起来。
嬴雁飞跪下听旨,不过是些“懿德庄淑,行止端肃”之类的套话,直念了小半个时辰,云行天早已耐不住,心中直把那拟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