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
狼笛抬头看着班恩,眼神复杂:“他让我跟你说:‘时间已到’。”
班恩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怀表。
秒针与时针重合。
半个小时,刚刚好。
时间已到。
“孩子,我们终将在神的国度中相见。”
他难过地闭上眼睛,不再犹豫。
怀表合拢,被丢弃在空中,在地上翻滚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表盘破裂了,将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
寂静里,在那刺痛耳膜的破碎声中,班恩踏前。
拔剑。
天国之门,开启。
于是,天穹之上,光海生莲…
随着光芒之海的动荡,天地轰鸣。
肃穆的旋律从铁鲸之中奏响,震颤了天空和大地。
那一瞬间,班恩神父垂首,拄剑而立,气息断绝,仿佛已然死去,肉身化作了石像,可在他的躯壳之中,却有无可匹敌的肃穆与神圣在酝酿,背后一道光轮缓缓浮现,威严具足。
在光海之中,倏尔莲花盛开。
那无数光芒的波澜组成的绚烂之花开放在天地之间,照亮了帕格尼尼错愕的面孔,那惨白的面孔越发的惨白,再度被无数次噩梦中出现的光芒照亮。
天国之门……
看到那光芒,他的背脊便隐隐作痛,仿佛要撕裂了一样。
数百年前,在他堕入深渊的时候,六代教皇持剑而来,自背后将他贯穿。他活下来了,褪去了人身,可那一剑的痛楚还残留在灵魂之中。
审判的力量顺着乐理流转,写进了他的灵魂之中,****夜夜煎熬着他,哪怕数百年之后,也依旧隐隐作痛。
而现在,那光芒中,依稀有一道冷漠的眼神俯瞰而下。
如此的高远,又如此的轻蔑。
“乌尔希努斯!”
帕格尼尼咬牙,呢喃着六代教皇的名字,像是要撕碎他的喉咙:“你还没有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这群比我更畸形的怪物……”
当天国之门开启的瞬间,来自深渊的风洞便彻底冻结,无从出入。
那如神之慈悲的光芒从天空中照下,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肃冷和残忍,一寸寸的洒遍整个世界,哪怕是原罪之衣也在这光芒之下颤抖起来,不断地崩裂出一道道裂口。
而在光芒之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浮现。
就像是神国的大门开启,守卫天国的大天使拄着光焰之剑,缓缓地抬头,自神圣之国中走出,天地肃静。
在光海的倒影之中,那宛如幻象一般的庞大身影低头,凝视着帕格尼尼。
与那庞大的身影相比,世间一切都渺小如尘埃。
他来的日子,谁能当得起呢?他显现的时候,谁能立得住呢?
——因为他如炼金之人的火、漂布之人的碱。
在那肃穆的沙哑旋律中,光海中的天使倒影举起剑刃,向着帕格尼尼斩落!
“真是……久违了啊!”
帕格尼尼凝视着天国之门,复杂的神情变化,到最后,显露出一丝不屑:“这种虚伪的摸样,依旧如此令人憎恶。”
那一瞬间,帕格尼尼张口。
从口出吐出的是,是瑰奇而绮丽的旋律,那旋律是有形的,无数乐理交织,幻化成一个妖娆而美丽的侧影,身着蛮荒而古老的服饰,面涂油彩,沐浴在黑暗之中,却笑容明媚。
迎着那天国降落的神罚,她依旧浑然不知,沉醉在那旋律之中,随之起舞。
那旋律与舞蹈倏无邪气,也无癫狂。
只是美丽,没有丝毫瑕疵的纯粹。
没有所谓的神圣,也没有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