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姨娘满意地点头,许下净尘五十两香油钱,便拈香将弗如庵中供奉的神佛一一参拜,才在天色大黑时,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凌古氏禅房里。
“老夫人,各处的菩萨都拜过了。”穆老姨娘仔细查看凌古氏的脸色。
凌古氏坐在镜子前,正仔仔细细地向面上涂抹香膏,瞅着镜子里的穆老姨娘,嗤道:“我可为难你了?”
“老夫人这话从何说起?老夫人体贴婢妾,婢妾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才来,就给老太爷送信去,千万别叫人以为我欺负你。”凌古氏小心地将自己个受了伤的手腕藏在袖子里,眉眼间止不住得意地看向穆老姨娘。
“是。”穆老姨娘缩着头应着,待听见一声冷然的出去,便忙退了出来,疲惫不堪地回了西厢,开着轩窗,瞅着外头深深草木,待孙女凌雅文孝顺地给她捶打肩膀时,就问:“听说我给你祖父送信的事了?”
“听说了。”凌雅文忙点头,心疼祖母地说,“祖母,只怕老夫人要折腾祖母七七四十九天呢。”
“她也有那能耐?”穆老姨娘不屑地撇嘴,沉稳地摩挲着脸颊,“瞧着其他四个听说了,都做什么了?”
凌雅文拿着滚烫的帕子轻轻地覆在穆老姨娘腿上,说道:“孙女依着祖母吩咐盯着她们四个,瞧着,三姐姐、八妹妹、九妹妹都立时给老夫人回话去了。”
“除了六小姐,都去了?”穆老姨娘一默,“谁呆的时间最长?”
“八妹妹跟着老夫人的时间最长,不知怎么地,老夫人不喜欢九妹妹,喜欢起八妹妹了。”凌雅文一五一十地告诉祖母。
“老八?”穆老姨娘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不显山不露水的凌雅峥,也能给凌古氏出谋划策了?
“祖母,咱们怎么离开这地方?”凌雅文忍不住伸手抓住穆老姨娘的袖子,以凌古氏往日的作为,一准会对付她们祖孙两个。
“离开?”穆老姨娘忍不住嗤笑一声,儿子不争气,还想跟她斗?自己个带着个剜不掉的烂疮,就别怪自己个风光不起来,手一招,叫了个小丫头过来,“叫穆霖明儿个天不亮就赶回城里去,跟三老爷说‘八小姐、九小姐,撺掇着老夫人对谢三夫人动了私刑。”
凌雅文仔细瞧着穆老姨娘肿胀的膝盖,疑惑地抬起头:“三老爷肯来?”
穆老姨娘笃定地说:“能为了她不顾柳家羞辱亡妻,就一定能为了她来质问老娘、责打亲女。”凌尤胜就是那烂疮,带着他,凌古氏、凌雅峥休想风光。
“可是,才说过祖母往城里送信,当真去送,岂不是老夫人一猜,就猜到祖母身上?”凌雅文揭开帕子,将帕子放在热水盆里,孝顺地蹲在地上给穆老姨娘烫脚。
穆老姨娘笑道:“就怕她不将我当眼中钉呢!”她算是致远侯府的功臣,只有叫凌古氏对付她、欺负她,其他人才能为她打抱不平,她的儿孙才能名正言顺地偏着她;没有遭受不公的功臣,一年半载得人追捧,过后就被人抛在九霄云外了。
凌雅文若有所思地听着,仔仔细细地替穆老姨娘揉脚。
山中分外寒凉的夜里,听了一日经书的众人洗漱之后躺下,枕边尚有嗡嗡的念经声回响。
四更天里,一道黑影骑着马飞快地离开弗如庵,赶在城门开启的那一刻进了城,飞快地向致远侯府奔去,待进了院落,寻了个三房下人吕三嘀嘀咕咕一番。
那吕三听了,就立时赶去丹心院等着,待随着人进去了,觑见廊下的凌尤胜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忙说道:“老爷,不好了,八小姐、九小姐撺掇着老夫人,在弗如庵里,对三夫人用了私刑!”
“什么?”凌尤胜的哈欠硬生生地停下,颤声问,“你这话,可属实?”
“弗如庵里,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