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由 尾
那船走了一天多,快到温州时,一直在昏睡的温眠,突然醒转过来,问道:“是不是到温州了?”
船夫说是。温眠马上翻身起来,来到船头,望着岸上,呆立了半个多时辰。修流问道:“师叔,你怎么陡然精神起来了?跟平日里判若两人。”
温眠道:“你看那岸上,便是我的老家。五十年过去了,我却再也没有回去过。”说着,脸上忍不住垂下两滴热泪来。
那天温眠一直都没睡下。他静静聆听着船外的涛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半夜时分,船慢慢驶过了浙南,进入福建海域。修流离家越近,心里越是难受,多了几分悲切。他睡不着觉,便拿了一壶酒到船头上坐着,望着海面,看着月下波光粼粼,心潮澎湃。
突然,正在掌舵的那个船夫指着前面海上的一些黑色物体,跟他说道:“周公子,前面水上漂浮着很多尸体,会不会出事了?”
修流凝神一看,果然见到船只前面有十几具尸体漂浮着。他要船夫将船驶到那些尸体旁边,看个究竟。船夫看了那些尸体道:“周公子,这些人的装束象是东洋人,这些尸体象是都刚落水不久。他们可能遇上海盗了。这一带正是海盗出没的地方,说不定这些海盗还在附近,我们也该小心为是。如果汤老大在的话就没事了。”
修流进去叫了叶思任出来。叶思任看过那些浮尸,不觉皱眉道:“这些尸体身上还没有臭味出来,看来刚死去不久。海盗说不定就在左近。咱们得赶紧去看看这些尸体中,还有没有活口。”
两个船夫拿了竹竿铁钩四处钩着。钩到一具尸体的时候,那尸体突然闷哼一声。一个船夫便拿了根绳子,跳到海里,绑在他身上,叶思任用力一曳,将那人拽到船上。那人嘴里吐出几口脏水,醒了过来。
修流看了那人的脸,吃了一惊。那人的脸虽已被海水漂白了,但他还是认出了他。那人便是由尾。
由尾一见到修流,猛地抓住他喊道:“权兵卫,我咬死你!你还算是个武士吗?!你这下作的小人!”说着,抓住修流的手臂便咬将起来。叶思任忙点了他的穴道,道:“流儿,这人是谁?他在水上漂了两天,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修流道:“他便是鼎木川先生的二徒弟由尾。不知他如何到了海上。”
叶思任听了,便用内力逼进由尾的“天池”,“梁门”二穴。不一会儿,由尾又吐水斗余,神志也慢慢开始清醒了过来。修流去拿了一壶酒来,给他喝了。修流问道:“由尾君,你这是怎么回事?都差些要葬身鱼腹了。”
由尾喝了几口酒后,气色稍微好了些,便简略说了一下他落难的经过。
原来,由尾自从在鼎木丘处得知赵及所说的,鼎家的古剑藏在闽中的陈知耕手里之后,便背着鼎木丘,独自带了十几个手下,从松江府出海,往闽海飘荡而去。在海上却突然碰上了海盗。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权兵卫一行人也在海盗队伍中,那权兵卫断了一只手臂,但是手下仍然有一帮人跟着。由尾与由尾他们周旋一番后,才知道这批海盗,原是横行于闽浙与日本九州一带的海上枭雄郑芝龙的船帮。权兵卫跟他们早有联系。那天由尾他们受到了上百人的围攻,最后都落入海中。结果除了他之外,与他同行的十几人无一生存。
由尾道:“修流君,看在你我在焦山相识的份上,你就给我一艘船,让我飘流回九州岛去吧。要不,你就再把我扔到海里去算了。”
修流看了眼叶思任。叶思任笑道:“流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修流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由尾留在了船上,照顾着他的饮食。温眠见了由尾,冷冷地不置一言,他还记得当时由尾擅自打开他为细柳设的龛台的事。他偷偷跟叶思任道:“叶老弟,我这师侄修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