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吹风机将她湿哒哒的头发吹干。他做这些的时候,只有手指触碰到她温乎乎的皮肤,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时候有短暂的激动。他承认,自己无数次梦想过这个时刻,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不是这种时候。女人睡得很沉,水指头被水泡得发白。
关鹤洗了个澡,睡意全无,将湿衣服扔进洗衣机,打开台灯想看看报告,那些文字在眼前如同积木般拆了合合了拆,怎么看也看不进去。他抓了抓头发,戴上眼镜将椅子拖到窗边,点了一根烟。午夜的东京城仍有闪亮的灯火,东京塔在深蓝色的天幕里闪耀。空气干冷,要下雪了。他回头打量在夜色里沉睡的人,女人熟睡的容颜渐渐被自己吐出的烟雾掩住。
天渐渐亮了,孟秋雨醒来时只见穿深色长睡袍的男人伏在书桌上。她从床上坐起来,打量了四周,迟疑的叫了一声“关鹤”男人惊醒,揉着眼睛说“你醒了?”
秋雨不知所措,问“我怎么到你这儿来了?”
“昨天我从实验室出来,晚了,上外找东西吃,就是在那个,由纪家,碰到你喝醉了”
孟秋雨哦了一声。
关鹤问“怎么喝那么多酒?你男朋友呢?”
她不说话。
“吵架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
秋雨不回答,呆了一会儿,表情平静的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人这一辈子,到底能爱多少人呢?”
“什么?”
“以前啊,我不相信缘份这两个字,太虚幻,太难以捉摸,人们没有办法求证的事情,都推给这两个字”
关鹤沉默的望着她“跟男朋友分手了?”
“没有”,又故作轻松的说道“有吃的吗?要饿死了”
关鹤起身,戴上眼镜,镜片挡不住两个乌青的眼框。他打开冰箱门,告诉她说“只有一些面包和半瓶牛奶,要吃吗?”
秋雨掀开被子,要站起身,关鹤连忙伸手“别,你别起来”
秋雨低头看看,身上套着宽松的交叉式男睡袍,睡袍里没有穿其它的。
她觉得脚下的血都往脸上涌,“这,这是谁的?你的?”
“你别多想,昨天你吐了,脸上头发上全是,我给你清理了一下”他慌慌张张的辩说,脑子里又涌现她不着衣衫的身体。他又开始结巴“衣,衣服我给你洗了晾上了,干了你换自己的吧”
秋雨的头越埋越低。房间里静得可以听见风声掀动书页。
关鹤热了牛奶和面包,端了过来,递给她“你,你吃”
“你吃什么?”
“我不饿,一会儿再说”
秋雨双手捧着热牛奶,扬起脸,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真的”她真该谢谢他的,如果没有碰见他,她不知道这个寒冷的漫漫长夜要如何度过,在哪里度过。
关鹤坐在床边,垂下头说“你不想说的事情,可以不用告诉我”
他是南方小镇芒果林中长大的寡言的孩子,执着于自己的喜好而被人称作偏执,他不太懂如何去安慰一个人,如何真心而不失礼貌的表达自己的关怀。太难了。不知道这原因,而要去解开心结,实在是难办的事情。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秋雨正对面的椅子上,开口说道:“我母亲在大学里教哲学,父亲是地质局的勘探人员,常年不在家里。他们的工作都要特别的有条理,我从小看他拿着铅笔和直尺坐在书桌旁一格一格的标注,一条线一条线的连接,有时画多了一点,有时又短了一些,他反反复复的添改。我小时候吃一口饭,咽下去之前要嚼几口,春夏秋冬各穿几件衣裳都有标准,如何客气礼貌的问候亲友,怎样恰当得体的致谢都有标准答案,我想我妈对我,就像对她养的那盆紫罗兰一样,小心谨慎,生怕犯错,什么时候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