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抚着握刀右手的手腕,缓缓旋腕转臂,弥确堂中一时之间毫无声息。那通身精钢的花纹刀刃在空中慢慢平掠而过,范倚真暗道:「好漂亮的一口刀。那位常居疑老前辈栖身异邦,话明不卖刀给中土武人,技艺又如此精纯,在北霆门下战书下得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是甚么样的人物?四五个月后,我就可以见识见识了。」心中一阵兴奋。
这时堂外吹进一阵冰冷的山风,将堂上的烛火带得一起向内偏移,随即熄灭,堂上瞬间黯淡。冷云痴动作原本极缓极微,陡然间抬肘举刀,刀锋由左至右,在空中飞快画了一个圆弧,猛地向前劈出。森森寒气顿时笼罩了他身周,又直向那阵山风撞去,站在前头的奥支弟子们,竟觉得这刀风还要冷得多。但听呼的一响,回头望去,壁上烛火已被逼得重行燃起。
冷云痴一柄刀凝在身前,便是被冰块冻结了也没这样静止,但静止之中,却蓄有无限杀机。他脸上喜怒难辨,淡淡地道:「我便会会他!且看他能不能从我列雾刀下,将这刀夺回去。」
………【第十六章 论钢(二)】………
那日殷迟穿出暗门,被雄伟土窑前两名背光站立的黄衣人骇得站住了脚步,却见那两人只是举起长刀瞪着他,并未喝问。三人略一僵持,其中一人举步走来。殷迟不禁奇怪,瞧他脚步,竟似武功平平,绝非天留门人那样,无论剑术高低,至少都练过了那履涧急奔的轻功。
那人走到面前,低声喝道:「你是甚么人?」
殷迟心念电转:「看他服色武功,当不是天留门人。」扬眉说道:「我是冯门主请来的客人。你两个又是甚么人?」
那人脸色登和,道:「我们是随主人来此间拜访冯门主的。」殷迟微笑道:「小子失敬。冯门主命我到阆州办一件事,直到今日傍晚才回,是以不知道冯门主今日有客。不知两位大哥的主人是哪一位?从哪里来?」那人听到「阆州」二字,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向殷迟上下打量几眼,眼里又换成了钦佩,半晌才道:「不敢。敝上姓韩,咱们从魏州来。兄弟,我们两个是负责把守的,可不能跟你多说了。」
殷迟点头道:「是。大哥请便。」眼见那人持刀转身,自回土窑前方守卫,暗忖:「这是个下人,谅来甚么也不知道。但他听到『阆州』二字便感惊讶,却不点破,说不定是偷听到我甚么。冯宿雪跟这姓韩的宾客,定在这奇形怪状的土窑里说话。」心想公然前去偷听,这两人多半要拦阻,于是装作漫不在意,向土窑另一边踱了过去。他不知道土窑背后是何等光景,暗自戒备,踱步甚慢,还回头向两名黄衣人笑了一笑,故作闲暇。这一回头间,忽然一凛:「这两人拿的是军刀。却是哪里的牙军?难道冯宿雪出卖我,要我去阆州犯案,回头却通知了蜀**士,在这里捉拿?」
他左手急按短剑剑柄,停步不前,转念又想:「哼,你殷迟是甚么东西,值得天留门主冯宿雪花费三个多月时光、设这样一个圈套给你钻么?她要整治你这武功远远不及的小子,又何必如此恶作剧?」顿时宽怀,但随而好奇心大起:「冯宿雪领着天留门避世在断霞池畔,狂欢作乐,过他们的逍遥日子,却为甚么要与官府中人暗夜会面?此处仍是蜀国辖地,她见的人她见的人是」
那五层楼高的土窑壁上团团挂满了灯烛,除非像那二人一般贴壁背光,否则无可藏身,殷迟信步踢着地上铁砂般的碎屑,皱起眉头:「不对,这其中有件事不对,却是甚么?是了,冯宿雪要利用我对付西旌赤青二派,要我趁蜀帝出巡时作下大案,想是因为那画舫上不会有青派高手护驾,她决不会与蜀国有何关连的,她此刻见的,也不会是李继徽的人」忽然之间,前方说话之声微闻,却轰轰然有回音,似乎这土窑确有门户,有人正从窑内一边交谈,一边走出。殷迟一惊,此时右侧是这土窑,左方则是不知有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