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帖耳道:“将军,果然不出您所料。”
“哦?”萧霆真会心一笑,“果真如此,你们就随便给他点苦头吃吃,记住,别露马脚。”
灰衣人道:“自然,我们办事将军放心。不过将军,王爷想见您。”
萧霆真不悦地拧起眉毛,眼中流露出鄙弃之情,“他还想见我?不是让他趁早收拾东西滚回金陵么?”
灰衣人为难道:“将军,其实王爷只是思子心切啊。”
萧霆真怒然,将杯子一拍,呵斥道:“胡说八道!他儿子多得是,想我?分明是想……”后半句话正想脱口而出,他及时发现此地不宜说话。
幸而四周酒客们都没有注意他们。
沈赞醉醺醺地从酒坊逃也似的跑了出来,迎面洒在脸颊上的雨丝令他神智一醒,蓦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脚下的青石板坑坑洞洞积着水洼,方才止住的雷雨此时又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街边的小商小贩都匆匆忙忙收了摊,从瓦片上滴落的雨珠如珠帘般垂挂下来。
他是我的人……
他是我的人……
真当我醉得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吗……谁是你的人了!那日都说明白了,一刀两断,永不相干,今日又跑来瞎嚷嚷什么!
“沈赞!……沈赞……”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沈赞自然知道是谁,但他仍自顾自往前走,牛毛细雨落在他乌黑的长发上结成了一颗颗晶莹的珠子,轻轻一抖便滚落了。
拽着缰绳费力拖着爱驹往前行的贺玄一边扯着嗓子唤着沈赞,一边狼狈地抹去满脸笼罩的雨雾。他知道沈赞听见了,但就是不肯回头。那日在巷中说了羞辱他的狠话,是自己的错。自小先生便教导,克人先克己,然自己却未做到,被丑恶的嫉妒之心蒙蔽,口出恶言,伤了沈赞的心。
“沈赞!沈赞!”
沈赞偏不止步,周身的凉意已浸入肌肤。
贺玄眼见两人之间渐行渐远,顿感张皇,也顾不得自己的马,一扔缰绳,快步走了过去,“沈赞,停下!”
“哦?停下?”
言带戏谑,然而转回身的人脸上却满是涩然的笑,“贺相大人不会是怀恋在下的滋味,又来求和吧?如此出尔反尔,不似贺相的作风么。”
贺玄紧紧扣着沈赞的细腕,死不松开,他紧盯着沈赞的眼睛,坦然道:“我确实来求和,请原谅那日我口不择言。”
沈赞冷笑,想一把甩脱他的桎梏,无奈无法,“放手,若是求和,恕我不再奉陪。想用一百两嫖我一辈子,贺相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些吧。”
“一百两?”贺玄想了起来,“那是为了不让你被人买下初夜,我让欢喜也参与了。只不过他只备了一百两,而拍下时他说的是三万两……”
“是三万两黄金。”沈赞不甘心地纠正,“我原本可值三万两黄金,而不是你那一百两银票!”
贺玄见他拿钱财来衡量自己,心中不满道:“你不该用价钱来比划自己,有才之士应是无价。”
沈赞道:“我不过一介小倌,拿钱比划自己有何错?你不是说,我甘心堕落,愿意攀龙附凤去伺候萧霆真么!”
想努力忘却那日巷中的伤人之语,却恰恰相反,越不想越是鲜明,贺玄见雨水划过他的脸庞,犹如泪水悄然滴落,悔恨交织,疼惜之情愈发澎湃。
“那日你走后,我便后悔了。”贺玄很少认栽,他处事精明,为人谨慎,常年游走官场,游刃有余,从来都是被人奉承的那个,但此生总有算错的棋,走错的招,估错的心,“原本这些话我打算深埋心底,永不吐露,而如今我违背了自己所立下的誓言,想将一切都告知与你。”
他一直很稳重,做事十拿九稳,谈笑渊博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