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时是这么叫她呀,好玩嘛。”
“她是……你母亲是……”恋文不晓得如何问才不失礼。
“哑巴?”关敬却很自然。“我父亲去世后,她就忽然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她如何学的手语,也许是自己看书。我母亲平常看很多书的。”
“她喜欢看一类书?”
“都看。阅读是她的唯一嗜好和消遣。她提了好几次要我带你来,下午我回来时,她又催我,急得跟什么似的。她跟你说了什么?”
不知怎地,恋文有个感觉,是关伯伯要她来。
“你提过她常和你父亲说话。”
关敬点点头,一下子已盘底朝天,眼睛转而看着恋文的。
“不给你。”她抓着盘子,仿佛他会伸手来抢。“晓得自己胃大如牛,就该多煮些。”
他笑。“真捧场。你吃吧,我饱了。边说边吃,凉了就不好吃!”
她本来也没觉得饿的,而他看着她的吃相,笑得满意又满足。
“你没和他说过话?”
“谁?我父亲?当然有啊。”
“真的!”她吁一口气。
还好,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变成阴阳眼了。
“小时候我老跟前跟后叽叽呱呱不停,他有时给我吵得恨不得拿胶布贴我的嘴。”
恋文放下汤匙,叹一口气。“谁管你小时候是不是长舌呀,我问的是他去世以后。”
“有人这么问的吗?”他眉毛掀得老高。“跟死去的人说话,那叫自言自语,旁人看了要当你是疯子的。”
“你母亲和他说话,她是疯子吗?”
“那只有我看见,我不是旁人,是她儿子,我知道她没疯。你看她像疯子吗?”
她若是疯子,恋文不晓得自己是什么了。
“你‘看见’她和你父亲说话,你却没看见他?”
关敬把他们吃完的盘子收去洗碗槽,恋文立刻过来帮忙。
“我来洗,我太习惯白吃。何况这一餐本该我请你的,反倒要你煮给我吃,我已经很良心不安了。”
“解释得这么累干嘛?我没要和你争啊。喏,这是洗碗布。”
“你有没有看见他呀?”恋文追问。
关敬走到厨房另一边,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可乐。回答前,先打开喝一口。
“恋文,你相信这世上有鬼是不是?”
“别教人毛骨悚然好不好?”
呀,真可笑,一个见过两个鬼,还和他们说过话的人,竟说出这句话,但恋文真的浑身一阵发冷。
他走回她旁边,两个盘子一下子就洗好了,他放下可乐罐,把盘子接过去放好。她不客气地拿起他喝过的可乐。
“我看见我妈对着空气比手语。”他告诉她。“我父亲生前,他们感情很好,妈在厨房做菜,他拉张椅子坐在她附近;她打毛衣,他在旁边帮着绕毛线;她洗衣服,他也拿个矮板凳坐在洗衣盆边,帮忙扭干较厚、较大的衣服,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
恋文听得如迷如醉。多羡煞人呀!
“所以他去世后,她没了伴侣,我那时又小,跟个小鬼头能聊什么?天南地北四个字我是认得的,但我可不懂怎么去聊。我想她非常寂寞,又无人可倾谈,就干脆不说话了。”
她心头一阵阵酸楚。
“我发现她常对着空气比手势时,问她做什么。她告诉我,她在和父亲说话。她能找到个排解对父亲思念的方式,我觉得也蛮好。”
“好?你从来没担心过她长此以往会变得异常?”
“她一切如常,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她又没四处张扬,对人说她和死去的老伴时常见面闲谈。”关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