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钏儿直觉圣上召见,定然与韩王殿下有关。想自己一个无职无权白吃饭的闲郡君待嫁女,圣上哪有必要召见?
是他惹了祸?还是为了两人的亲事,与圣上闹,自己被圣上迁怒?
或者他还在洛阳,他们想趁机将自己给处理了?
钏儿叹气:跟皇室挂上钩,还真麻烦。当年若知道撞上的是皇子,自己就弄那么一次银子,绝对不会再跟他有牵连。
其实这样想,对李迥也很不公平。身份他无法选择,不是他的错,自己因他的身份疏离他,他还真委屈。
那几名宫使嘴真严,王氏重重打赏,他们钱也拿了,居然还撬不开他们嘴巴。
想来,定是李豫面前得力的人,这样有油水又不用背主的差事,除了他们还能给谁?
到了宫门前,换了檐子,几名健壮的宫婢抬了,飞速行走。
这檐子没有遮挡,钏儿只觉得寒风直往脸上扑,暖暖的身子有些僵硬起来。
李豫是不是故意的啊?
这样的冷天,一般人不许坐檐子,自己能坐可不愿意坐啊。软轿不就行了?故意让自己这样冻一冻,什么意思?
钏儿整个缩进大毛披风里,裹得紧紧的。也恨自己真的缺乏锻炼,搁以前,二月的天气虽然冷,其实还是很舒服的。
过了含曜门,到达崇明门,宫使恭请钏儿下了檐子。
钏儿将手笼在袖中搓动半晌,不动声色地跺跺脚,方缓和过来。
“不知圣上在何处召见臣女?”
宫使拱手:“回陇西郡君,圣上在延英殿。”
钏儿一听,哟,这么正式的地方,自己要打起精神了。
随行的轻歌被拦在了崇明门外,自有内侍请她到偏殿等候。
进了崇明门,离延英殿也就不远了,需要步行过去。
一路上,钏儿半垂眼眸,行止端方,就连头上身上的首饰都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那宫使暗暗点头:不愧是汾阳王郭子仪的孙女,果然有名门风范。
刚看见延英殿的影子,迎面碰上雍王李适。
钏儿恭敬地闪到一边,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李适不由好笑。
“陇西郡君前来见驾?”
钏儿点头:“正是圣上相召。臣女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李适抬头看了看宫使:
“顾内侍,本王与郡君说两句话。”
原来领头的姓顾?
顾内侍当然明白雍王说这话的意思,那肯定不是请他们同意给予方便,只是告诉他们,回避。
顾内侍带了其他小内侍退避一边,却也没离开很远:
“还请王爷莫耽误太久,圣上等着呢。”
“嗯。”
不知何时,那个俊逸的少年,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严。也许这威严早就有了,只是自己没发现没在意而已。
钏儿笑道:“再过几年,我都怕见你了。”
李适眉头微动:“为什么?”
“有压力。”
“别说那些虚的,你明明从来没有怕过我。我也不想你怕我。钏儿,若我只是一介平凡男子后院也没有其他女子,你会不会考虑我?”
钏儿笑了:“你的假设不成立。等你的假设成立了,你再问我吧。”
“今生问不了了。”
“行了,你就别伤春悲秋的,你不是那料。你的追求你明白我明白,莫辜负了远走西南的那人。”
“前几日,我到大慈恩寺礼佛,想了很多。其实我明白,人死了什么也留不下,我现在已是身不由己,不为自己争,也要为跟着我苦苦煎熬的人去争。”
“有目标总比盲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