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偷偷觀察著寧辭做飯,這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地看他做事。
身邊的男人高她許多,她得抬頭才能看見他的側臉,但若是她洗菜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便立刻就能感受到他襯衣下堅實而溫熱的肌肉,悄悄看過去,是利落而優雅的線條。
寧辭眼眸低垂,正仔細地處理雞肉。
他下手熟練,像是做慣了一般,倒是與他初見時那種矜貴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哥兒模樣相去甚遠。
「哥哥,你總是自己做飯嗎?」白薇問。
「算是吧,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做。」寧辭聲音沉穩平靜,注意力似乎依舊在食材上,「和朋友一起的時候會去外面吃,或者訂餐來家裡。」
白薇想起他說自己高中開始獨居。
「那你做菜都是跟誰學的?」
「菜譜,或者在網上看視頻記住了就會自己試試看。」
「你這樣也挺好的,一個人也沒將就湊合。」白薇感嘆。
寧辭語氣裡帶了些許笑意:「嗯,我看著你有時候倒是會湊合。」
「我有時候沒時間嘛。」白薇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嘟囔。
她要打工的。
寧辭輕聲:「現在有時間,等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或者我請個阿姨,給你做飯怎麼樣。」
白薇一驚:「不行不行,已經夠麻煩你了。」
「你叫我一聲哥,我總得做些什麼。」寧辭一本正經。
白薇停下手裡動作:「我不能白讓你幫我這麼多的。」
身邊人瞧她似乎頗有壓力,也停下手垂頭回看她:「好,不白幫。」
「那下午跟我對花房的花兒做個冬剪怎麼樣?」他笑意和煦。
寧辭的手藝很好,每一道菜的分量和味道都把握得合適,就連白薇因為覺得腥所以往常不怎麼喜歡吃的牛肉也能讓她覺得好吃。
她跟寧辭兩個人,幾乎可以吃完所有菜。
花房外的景象不似她六月來時那樣綠意盎然,大部分植物都在休眠,只留下光禿禿的枝幹。
莊園僱傭的工人提前清除了覆蓋在樹幹上的積雪,此時其實不是最好的修剪時機,但寧辭只有這段時間有空。
教會白薇如何修剪月季的枝條後,兩人很快就在冷風裡做起修剪工作。
寧辭剛才說要讓白薇幫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他給她準備了茶,準備了書,想讓她呆在書房等他,是白薇堅持要做,於是寧辭又為她準備了手套,以防她被尖刺刮傷。
白薇把修剪下來的枝條堆在一邊,在這些休眠的生命里感受到了屬於寧辭的無數個冬天。
她不經問:「這個花園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寧辭好看精緻的鼻頭在寒風裡有輕微的泛紅,他仔細地觀察著枝條,溫聲答:「嗯,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聲音變得稍稍低沉。
「其實你看到的那些幾乎都是她留給我的,這個莊園裡的所有,建築、湖、植物,還有我開的那些車、住的房子,都是她留給我的財富。」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眼底卻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霧色。
「所以我跟你說過,金錢與我而言是最沒有成本的付出,因為我毫無成本地得到了它們。」
「只有這間花房,是五歲那年,我跟她一起設計、建造的。這裡的大多數植物,都是那時候我們一起種下的。」
寧辭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平和,但白薇卻覺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與從前的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出於禮貌,她沒問關於他母親的任何事情。
修剪到一樹長勢很喜人的灌木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