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先人足迹,是以走的也多是崇山峻岭,贫困乡下。每到一处,农冰衣便会如爷爷生前一般,为当地穷人尽心医治,排忧解难:每救治下一个性命垂危的病人,她便觉得自己无形里,又报答了一分爷爷的如海深恩。
如此走走停停,行得极慢,两人用了数月也没能走出汉州。
只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均有卫惊蛰不动声色地照料妥贴,倒也不需农冰衣操半分心思。
这日两人惜别一众村民,御剑前往位于汉州东南的百鱼山。此山连绵千里,群峰错落,相距农百草隐居的覆舟山亦仅是千多里的脚程,是他往日常来悬壶采药的旧地之一,若论起名头来,只怕他比皇帝老儿还要响亮不少。
傍晚时分两人进入山中,改以御风而行。
约莫飞出两百多里后,农冰衣遥遥眺望前方一座耸入云端的青峰,道:“那便是百鱼山中的第一高峰”钓叟岭“,等咱们飞过峰顶,就能望见山麓里有一座大庄。小时候爷爷曾带着我来过两次。”
卫惊蛰凝目眺望,只见前方的那座山岭果然依稀似个手握鱼竿、坐在溪边垂钓的老者。那长长的竿子实则是道凌空飞架的山梁,底下云雾缥缈,深不可见。
待飞过岭巅,天色渐黑,卫惊蛰借着落日余晖往下俯瞰,郁郁葱葱的山麓间,有一座少说有五、六百户人家的山庄座落,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宛若世外桃源。
两人降下身形,漫步入庄。甫一到庄口,就听见一串清脆欢快的童稚嘻笑声,在拍掌说道:“老疯子,老疯子!”
农冰衣也没在意,复往前行,拐过一排农家栽养的桃树后,只见前头不远的一块空场上,有个衣衫褴缕的老者踯躅而行。
几个顽童在那老者周围奔前奔后,有胆大的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他身上丢去。那老者也不着恼,浑然不觉地自顾自前行,若非脾气好得出奇,便真是疯了。
卫惊蛰“咦”了声止住脚步,低声道:“农姑姑,妳有没有注意到,这位老人家竟有一身极上乘的修为,举手投足看着像是老态龙钟,却是气势内敛、随时保持着最佳出手姿态,周身上下不露丝毫的破绽。”
农冰衣瞧了眼,犹疑道:“不会吧?真要这样,他会任由那些孩童讥笑捉弄?”
卫惊蛰沉吟片刻,注视着老者身影缓缓道:“奇怪,我总觉得他样子很眼熟。”
农冰衣经卫惊蛰这么一提醒,也不禁对老者生出好奇,仔细打量起来。
正这时,恰好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手里握着半个糙米面饼,跑到老者身前,用一根黑乎乎的小指头在脸颊上刮拉道:“这么大的人还流鼻涕,羞羞羞!”
那老者猛然停了下来,盯着小女孩握着的那半边面饼伸出手,道:“给我!”
听到老者的声音,卫惊蛰与农冰衣均自一震,互相对视一眼道:“是楚老魔!”
那小女孩儿只当对方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老疯子,见楚望天伸手讨要面饼,一点儿也没觉着害怕,反而笑嘻嘻把面饼拿在身前晃了两晃道:“不给,就不给!”
楚望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突然俯身探臂,一把从小女孩儿手中夺过面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塞进嘴里,嚼得“吧叽”
有声。
小女孩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蛮横举动吓傻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旁边一群看热闹的大人,见此情景纷纷大怒。
其中一个身材壮实的庄稼汉三步两步冲到楚望天跟前,横眉怒目大骂道:“你这老疯子,怎么连娃娃手里的面饼也抢!”一抡醋钵大的拳头,就往楚望天胸口砸去。
卫惊蛰低叫道:“不好!”腾身掠向那庄稼汉子。
他倒不是担心楚望天挨揍,而是生恐这老魔被激怒之后,凶性大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