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炫猛然转身:“若我有意离去,何需再度造访?”
“思勤,勿再胡闹,此人不似歹徒。你们也退下,我与二叔有些话要说。”
狠狠瞪了刘炫一眼,兄弟俩方才离去。妇人旋即关门,削好苹果递给老者:“二哥,你感觉如何?”
“无甚大碍,林娅,你怎会来此?”老者神色颇显尴尬。
林娅浅笑:“闻恩龙所言,得知此事。我们林家向来诚恳厚道,那书生亦非狡黠之人,病则医,何必强人所难。适才我问过医师,连你的腰疾都一并诊治,如此是否不妥,岂能让人做冤大头。”
老者欲言又止,转向一侧。林娅道:“二哥,医药费用我来承担,不可冤枉他人,何况他非有意为之。”
此时,老者自床头取出一只布包,内藏厚厚一沓银票,粗略估计不下四五千两。林娅一愣,惊讶问道:“二哥,这钱从何而来?”
老者避其目光:“此钱你代我归还恩龙,我,我不应欺诈于人。”
林娅眉头紧锁,疑惑道:“二哥,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唉……”老者长叹,娓娓道来始末。
数日前,叶恩龙找到了这位落魄的舅父。知晓舅父孙女病重,需钱医治,故以五千两银子雇他演一出戏——碰瓷。
起初他并不应允,但叶恩龙保证不会伤人,也不会敲诈,说是检验他品行的方法,对方还是他的挚友。反复思量后,他答应下来,未曾料想事态超出预期。目睹刘炫遭受冤枉,又主动前来探望,老者心中不忍,却拉不下脸面。
适才见刘炫险遭双子欺凌,老者本欲揭穿真相,但念及孙女病情,一咬牙,又忍住了。林娅一番话语,让他羞愧难当,终是忍不住全盘托出。
林娅始料未及,儿子的行径虽早有耳闻,但她未曾料到竟如此卑劣。他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行走在巷陌间,林娅心头五味杂陈,难辨滋味。她不禁想起自己。
在外人眼中,她是位幸福的妇人。夫君为县教育局首长,虽非权倾一时,却受人敬重,儿子远赴海外留学,亦是人中俊杰。对女子而言,夫贵子贤不正是人生之幸吗?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岂知这幸福背后,实乃另一番景象。权力犹如毒瘾,一旦沉迷,便易使人性格扭曲,尤其在失去之际。叶爱军便是明例,仕途受阻,他变得乖戾酗酒。军人出身,他自制力强,在外总是一副谦逊低调之态,但回家后卸下伪装,露出狰狞,醉后对叶恩龙母子非骂即打,稍有不顺,便拳脚相加……
叶恩龙于斯环境中茁壮,子弟之成,家风尤为重要。善境育佳质,恶境亦可蚀人心性。叶恩龙非但未怜其母,反怨其懦弱,屈从于命,其心渐偏,如其父一般,人前谦谦君子,人后则全然两面。
其观念里,唯有强者方有言权,独强者可恣意而行,受人敬仰。此乃叶恩龙矢志向上之动力源泉,万事求精,唯我叶恩龙最胜。然此心态之下,他非但未恨其父,反而轻蔑其母。
稍后家境转好,叶爱军在县中分得屋舍,欲携妻儿同住,叶恩龙随父进城,林娅却因畏惧叶爱军之暴虐,以黎城工作为由留居乡下。叶恩龙入高中,林娅独居黎城乡野,友人江美兰常邀她共餐,照顾孤身。叶恩龙进城不久,竟每周末必回乡探母,此事林娅直至多年后方晓。
叶恩龙研习刻苦,平日寄宿校中,以为居家往返,皆属虚耗,故仅周日归家。一日,回城中只父与己之寓所,闻内室传来沉闷喘息与陌生女子低吟,好奇之下,他轻启虚掩之门……
目睹不堪之景,其父肆虐之后,叶恩龙破天荒怒斥之,冲动之际,竟举刀欲砍,然岂是退伍军人之敌?刀被夺,叶恩龙愤然离去。
自此,叶恩龙学舍食宿,每逢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