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消磨了生生世世累积的智慧;妄念乍起,已然损耗了祖祖辈辈种下的福德;一贪一妄之间,已然负债累累、举步维艰。如此简单的道理,如此千年的古训,竟被世人遗忘,由此导致的后果只能是,一步步走向那片沼泽,一步步走近那座村庄,一步步走向无休止的痛苦和坠落。
“师傅,我们埋葬了护卫,回吧。今天,五福诊所要开张呢。”龙隐终于走出了悲伤,红肿的眼睛里盛满了坚定。
“好。把巨蟒埋在前辈的福碑旁吧,让他留在全福园里。”我征求龙隐的意见。
“不,师傅,我没有看护好全福园,已经严重失职,不能为了护卫再扰了前辈们的清静。”龙隐静静地说,“就地埋了他吧。其实,不论把他埋在哪里,他都会一直在我的心里,陪伴我、温暖我、鼓励我,让我时时自省、处处利他,和我一起助师傅完成大业。”
龙隐是静定的,他说这些话的语气是沉静的,我的心却再次疼痛。这一次疼痛,不是为巨蟒、不是为龙隐,而是为全天下在混沌中不知所为、不知所以为的坠落者。
“好。依你,就这里。你先把前辈的白骨请回墓|穴里,为师这就给巨蟒修墓。”我怕龙隐眼看着巨蟒下葬而再度悲伤,想把他支走。
龙隐看透了我的心思,摇了摇头说:“师傅,我知道您比我还爱护卫,您的心里比我还要难过、比我还要痛。我知道,您在为护卫、为世人悲伤的同时,还惦记着已经被盗走的前辈的白骨。我还知道,您已经在考虑,如何破解赐福院给贪婪又糊涂的人们暗下的‘诅咒’。就依徒儿的,您去送回前辈的白骨,我来埋葬护卫,好吗?”
听到这句“好吗?”,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连忙抱起前辈的白骨,向全福园走去。当我来到前辈的福碑前,正要把白骨请回墓|穴时,猛地发现,我滴在白骨上的泪水形成了一个一个七彩的小圈圈。我抬头看了看刚刚升起的太阳,以为这些小圈圈是阳光照在眼泪上折射而成的,也就没有多想。把前辈的白骨请回墓|穴,用土和草掩埋了洞口,又给前辈深施了五福礼,告诉他我会尽早找回所有的白骨并重新为前辈封墓。
料理好此事,返回树林时,龙隐已经埋好了巨蟒,正立在坟前发呆。
“孩子,你也会旋风掘地?”看着坟墓的形状,看着周围干净的空地,我问龙隐。
“嗯?”龙隐迟疑了一下,说:“这叫旋风掘地?我是跟护卫学的,他经常教我武功。”
“哦。”我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思了些什么,只是隐约觉得这条巨蟒应该还有很多故事。
转眼间,五福诊所已经开张四天了。过去的三天当中,偶尔有人进来晃一圈,多是自顾自地东瞧瞧西看看,对龙隐的热情招呼爱理不理,像是屈驾来参观或检查的领导一样。
这一天,天还没亮,我和龙隐刚刚起床,正在花园旁做各自的早课,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声,紧接着有人大声叫门。
几十年来,我的早课内容一直是顶天立地,化身自然。这是我省心醒脑的最好方式,也是我健身强体的最好时机。当我立在天地之间,意念全消,思绪散尽,我就慢慢地“融化”在了自然里。融化之后,我身体里的污浊气向下沉,直入地下;清净之气向上升,直入云霄。直到感觉自己如羽毛一般悠然而落,我再收气凝神,意念归心,结束早课,开始一天的生活和工作。
龙隐早课的内容刚好与我相反,他是亦动亦静,行走自然。他可以在草尖上舞蹈、可以在树枝上独立、可以站在墙壁上假寐、可以挂在屋檐下荡秋千。用龙隐的话说,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是他始终有个梦想,希望自己能如天河净水,如静水深流,如蟒蛇出洞,如大鹏展翅。
听到叫门声,我们纷纷收功,前去开门。来者有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