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无私兵,每有战事,皆由皇上任命将领,是以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也免了将军拥兵自重,起兵造反的情况。百里明月归朝,兵权自释,依旧是个只领着刑部之职的王爷。
惯例般地成功击退犯北夷散匪,虽然不是大功,却也是要赏的,宫里来了圣旨,说是晚上在皇宫设宴。
百里微兴冲冲跑来妖的店里乐呵呵地吼了三声:“我王叔回来啦!打了胜仗啦!”不等妖出来赶走这个聒噪的家伙,那边冲着休言丢下一句“休言等着,待我跟王叔要了赏赐来就给你”,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难得你会纵容这么个吵闹的小东西。”屋里榻上,桑一手端酒碗,微微挑眉。
“养只会炸毛的宠物倒也有趣。”妖笑眯眯地倚着榻上小几,见桑垂眼,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桑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妖提起酒壶为他重新添上。
桑在云州做了数月的隐士,当初受的重伤如今已经彻底好了,连伤疤都没有留下。不得不说,风间的医术实乃天下无双,桑受的那等重伤,就算是搁太医院都不见得能治得好,风间却眉头也不皱地就给治好了。
但桑毕竟是个杀手而不是隐士,于是伤愈之后又在云州待了半月左右,最后还是离开了。
“真是薄情啊,”妖继续之前被百里微打断的抱怨,“把人家孤零零丢在皇都,自个儿跑到云州当起隐士来了,都不知道人家多惦记你……”——还欠着的酒钱。
桑无奈,他哪是去当隐士,他那是逃命好不好?说起隐士,风间那样的才是真的隐士。
突然想起,师父在江湖上倒是被称作清风隐者,不过那人却实实在在是个货真价实的无赖。师父的武功自然是高强的,这点倒是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被武林众人尊称一声清风隐者,手下能够出一名被称作天下第一的弟子也正是说明了这一点。
但这人外表看来仿佛世外高人,内在却是任性挑剔霸道又邪恶的。且不说让桑去偷其他门派的秘宝或者强令桑在限定时间内去学三千里之外某地的特色菜肴来做给他吃,单单说他把自己徒弟迷晕之后扮作女子卖掉以换取酒钱这一条就足可见此人之猥琐无耻。
一言以蔽之,桑的师父就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和盖世诈术的欺世盗名的阴险狡猾之徒。
“哼。”
桑被妖的一声冷哼唤回神思,却见后者脸上带着几分不悦。桑不解,问何故。
只见妖毫不顾及形象地甩了个大大的白眼过来,阴阳怪气道:“这才离开几天,又想你那白衣飘飘的风间隐士了?”
桑闻言哑然。妖自动将此反应理解为默认,越发地不忿起来,张了张口,最终也没说什么,反从袖底把手伸到桑面前掂了掂,“酒钱,还来。”
桑默默地看了看妖伸到面前来的手,而后抬起头,视线在妖脸上转了两圈,张口——“你这是……吃醋?”
“吃……吃……吃你姥姥!”
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炸毛,一甩袖子从榻上跳下来,鞋子也不穿就往外跑,桑长臂一伸把他拦回来,“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妖岂是一句“玩笑”就能哄得过去的?当下抓着桑拦他的那只手,在他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桑吃痛,卸了力气,被妖抓着这个空当给跑了出去。
“这是,害羞了?”桑想着方才瞥见的妖红红的耳尖,不禁轻笑出声。低头看自己被咬的手腕——
“啧,咬我一手的口水。”
凉风起,暮色垂,宫灯次第明。
杜若站在门口,冷风穿堂,簌簌萧萧,廊前挂着的空鸟笼晃晃悠悠,铁钩与木枢嘶哑的摩擦声在冷风中给外凄厉。
入宫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