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沒了剛開始的冷靜和淡然，頭髮亂七八糟地翹著，臉色蒼白又憔悴，眼裡布滿滲人的血絲，眼周泛著濃重的黑，原本奪目的五官散去了全部光芒，只剩下麻木的死灰。儘管他穿著寬大的睡衣，卻依然能看出四肢瘦到只剩下皮包骨，如同一個喪失了靈魂的殘破木偶。
再怎麼獨立早熟，他終究還是個孩子。
莫槐緩緩抬頭，沖我頹喪地笑：&ldo;阿姨，怎麼辦?我好像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rdo;
我呆立原地，被他眼中刺骨的絕望鎮住。
&ldo;從此以後，我考了滿分，把成績單拿給誰看呢?做了好事，有誰會誇獎我呢?孤身在外時，有誰會在家裡等我呢?&rdo;他低喃著，音量一點點變弱。
可能因為人心在夜晚容易變得柔軟。
可能因為他是莫沉留下的唯一血脈。
可能因為我也丟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有啜泣聲從我懷中傳來。
壓抑了許久的悲傷，終於在這一刻得以宣洩。
我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手腕卻忽地被他攥住。
莫槐撩開我的衣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胳膊上的刀疤，掌心觸上已經結痂的地方，用指腹細細摩挲著，輕聲問：&ldo;要不要一起死?&rdo;
&ldo;什麼?&rdo;我愣了愣。
&ldo;阿姨，&rdo;他眼角沾著淚，抬眸與我對視，&ldo;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死?&rdo;
這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孤獨少年，非常認真地，在向我發出死亡邀請。
我在他幽深的注視下微怔，似是受了蠱惑般，情不自禁點頭：&ldo;好。&rdo;
然後，我翻出一個便箋本，在書桌前坐下，一筆一划寫下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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