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起身下床,我才不得不去面对绣语的托付。
按年嫫嫫和青儿几人的话说,拜见少君自然不能马虎,要仪态周正、打扮得体,而今身份不同,云鬓须戴上象征身份的凤翅步摇,四树花钗只能多不能少,金脑梳、金簪的数目也含糊。至于身着的服饰,即便是常服也不能胡乱穿,质料各色纻丝、绫、罗、纱随用,但上面的织绣、纹饰须符合身份品阶。
“行了!”
如果不是被年嫫嫫拉着我又怕动了她的伤,我根本不会任一干人摆弄。见他便要修饰仪容?我宁可蓬头逅面!
“娘娘别恼,已经好了。最后剩下一件,许久没给管您的指甲,这会儿也该修一修了。”青儿边说边准备剪刀和玉锉。
敢情她是怕我用指甲当凶器?
“娘娘…”
“恩?”怎么了?
“指甲,自个儿修过?”
我低头看着被她托在手心的手指,修得尖圆的指甲不长不短正合适,只是食指有个小缺口…
不长不短?!可是,青儿已有一个多月没给我修剪过!
“别管了,走吧。”
曾经视作比天还大的事,而今只觉得微不足道。长吧,我不在乎,不长,那也好…
※
乘轿辇到寝殿途中并不顺当,在两殿之间的夹道遭遇了刺客。潜入明府的刺客数不胜数,但大多连寝殿、凤袭殿也进不了,便在外围被斩杀或擒获。而进到明府中心‘皇殿’的人极少能活着见到他们欲刺杀的目标,即便见着了能近身目标的人至今未曾听说过。
因此,当那名年轻男子举剑杀到跟前时,我惊讶得动也不能动。不光是我,年嫫嫫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谁也不会料到这人竟能冲出侍卫的包围。狭窄的夹道限阻了追赶而来的几十名侍卫,追在最前的几人眼看着是阻止不了他的。
随着他一个飞身,银晃晃的剑在头顶扬起,我能做的除了瞪眼还是瞪眼。
“阿姐?!”
就在男子惊喊之时年嫫嫫猛地将我扑倒,众婢随即像叠罗汉一样扑压在我和年嫫嫫身上,反应奇快,俨然训练有素的样子。十来人堆叠起来,那把长剑一剑刺到底大概也没我的事儿。
意外地,男子并没有伤人。我从人堆缝里看见他抓住不知从哪儿来的几根绳索,几摆几荡便远远将追兵甩在了身后。
刺客走了,惊魂未定的侍女还压着我。青儿最先回过神,把我从人堆底下刨出来,“娘娘,娘娘!”
“娘娘贵体…可无恙?”带队侍卫颤声问。
“我没事。”
不止是侍女、嫫嫫,留守的十几个侍卫也脸如白纸,一时半会儿回不了血色。
“走吧。”
带队侍卫恭敬道,“卑职等护送娘娘一程。”
“我看得回去梳洗换身衣裳。”年嫫嫫想了一下改变主意,“要不改明儿再去,回殿歇着压压惊。”
悠荷和文秀替我拍着身上的尘土,青儿则为我整理头发,我躲开三人提裙钻进轿辇,不耐烦地说,“不用麻烦,快走。”去见了面就问两句话,打扮得那么漂亮干什么。
起轿后青儿来到窗边,拨开窗布小声说道,“您可有听见方才那刺客喊叫什么?”
“他好象在叫,阿姐?”
青儿点头,“我也听见了。”
“他在叫我?”当时他的确是看着我的。
“您想一想,这个人可是认得的?”
我很肯定地摇头,“不认得。”
看起来与我一般大,比青儿还年小的男人我只认识那一个,那一个!
青儿遗憾道,“好俊的功夫,可惜了。”
※
到了寝殿已有人等候着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