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走,金开来果然马上开口对欢儿说:“我说欢儿,这人相貌堂堂,举止大器,你又何必不断刁难?”
欢儿瞪了爹爹一眼。“爹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安了什么心?”
金开来叹道:“三个女儿当中就你最刁钻,就算对方有意结识,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下去你何日才能找到好人家,完成终身大事?爹娘要到何时才能放下一颗心?”
欢儿听了马上转过头。又来了,爹爹又要说教了。
什么终身大事,现在这样快活度日,不是再好不过了吗?
转过身的欢儿,目光落在画纸上。方才那人看似不经意地随手行书,却已留下了四行字。
欢儿凝视着,眼眸渐渐发亮。
这字迹浑厚苍劲,看似随意挥毫,却暗藏玄机。
“美人相形镯见拙。”欢儿念着第一行字。“千年古玉犹见羞。”她低首,再看下两行。“金银珍物何所惜,佳人欢颜入心中。”
欢儿并不知晓此镯恰名“美人镯”,不过字里行间巧将她的姓名带入其中,还明白地告诉她,留下的这些珍物有什么好可惜,自己的容颜他却记下了。
这又是美人又是欢颜的,欢儿哼了一声暗说道:“还说不是风流浪子?”
“欢儿,那位公子写了什么?”李月娘问着。
“哪有什么,不就是卖弄文笔。”她刻意说得不以为然,然而话语问却藏着难掩的赞叹。
这看似随意的挥毫,却流露出惊人的劲势,若无深厚的底子,也难写得这般洒脱,还有顷刻间就能完成了诗句,教人不得不佩服。
欢儿眼眸掠过一丝光亮,自己没发现,李月娘却瞧出端倪。
她这二女儿,自幼聪颖,琴棋书画皆涉猎,骑马踢球样样来,虽说活泼伶俐,却也刁钻难缠,斯文书生她嫌懦弱,勇猛武将又嫌没脑袋,那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哥她更是不往眼里看。
今日这登门拜访的公子,气度轩昂,俊朗不凡,看来才情纵逸,有文武才略,欢儿方才那芳心一动的神情,或许她自个儿不明白,当娘的可是心领神会。
“让娘看看他写了些什么。”李月娘走近。
欢儿却双手一收,卷起画纸。“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信手胡写的诗句。”
她收起画纸,神情有些不自然,李月娘瞧见,只是淡淡说道:“是吗?”她不再追问,也不再多说,将一切看在眼底。
金欢儿丽质天生,追求者何其多,这点小伎俩她哪放在眼里。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此刻她双颊微烫,徐徐泛红,心口有些不自在。
那戏台前出手相救、树梢上环抱腰间的场景此刻又浮现在她脑海中。他留下的字迹,字字刻在了欢儿的心里头。
金开来在她身后说道:“欢儿,那镯子理应还给龙公子。”
欢儿没应声,金开来又唤了一次。“欢儿!”
“嗯?”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发着愣。
方才自己心头想些什么?眼睛瞧着什么?怎失了神自己都不知道?欢儿晃了晃脑袋,不愿如此昏沉。
“爹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金开来又问了一次,这丫头怎就这么不受教。
“爹,怎么外人说的话你就听,女儿说的话你就不信?我说这人没安好心,镯子我就偏不给,看他能奈我何。”
欢儿将玉镯往手腕上再扣了扣,想了想又将画纸卷妥、握在手中,没再听爹爹后头又念了些什么,迳自快步回房里去。
李月娘将欢儿这些不自然的小动作瞧在眼中,这女儿向来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没点本事很难让她信服,那龙公子虽不知是何来历意图,但很显然,已经让欢儿另眼相看。
她拉住了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