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他忽然住口,侧过脸,不去看她。只拿背对着她,接着叹气道“别说……我们俩在西北患难与共的……友谊……就是法华寺那一夜的出生入死,凭着那一夜的经历,你也不该这般疑我……对不对?”
小蝶被他说红了脸。默然半晌,在李灿英催促她述说异变的详情之后,才苍白着脸述说出年羹尧伤口急遽腐烂的意想不到的状况。
“从你这边拿完药……我回到万花楼,冲进地下室就给他敷上……谁知过了不久……他就拼命地大叫……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药效过猛……便让他多加忍耐……谁知……又过了一阵……他竟然疼得掀翻了棉被,在地上打起滚……我顿时吓傻……想要制止住他……却是没力气……后来清风皓月跑来……才算帮了我的忙……那时他已经疼得昏厥过去……靠近伤口,我揭开纱布一看……啊……才看见……看见……他伤口处的溃烂……就这么轻轻地一砰……那块腐肉就掉了下来……露出里边阴森森的白骨……老天……我……”
过于惊慌的她双手捧着喝空的茶碗,睁大着眼睛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看不见的点,久久没转动过眼珠。
灿英注视着她眼角的潮湿,心中一痛,不禁犯疑,
“你是说,这包金疮药有问题?不会啊……药是我用田文镜的条子亲自向巴尔烈求来的……就算巴尔烈不买我的账……可是田文镜的面子他绝不会拂逆……而且……药我自己也用了……你看……我的胳膊……这里明明没有问题……”“他朝她晃了下胳膊,接着回忆:“治疗伤口的金疮药我自己留下一小份,便叫府中的一个侍卫把剩下的草药包起,准备带上赴你的约会……”
说到这儿,灿英停下来,与对面而坐的小蝶面面相觑。突然,两人“唰“地站起身,异口同声得对喊——“那个侍卫!”
于是,某个侍卫的名字被李灿英传唤。然而,一刻钟后,送到他与小蝶面前的却是一具刚刚咽气的尸体。
尸体!又是尸体!小蝶一阵眼花,捂着嘴,背斜靠住书房的墙壁上,不忍地闭上眼睛。叫人抬走尸体,李灿英刚关上门,对小蝶说了一句“这很可能是个陷阱”的判语,忽然,屋内油灯一颤,窗户发出“嘎吱”的响动,一个叫两人都熟悉的影子出现。
“十四爷!”灿英急忙拽着小蝶朝来人跪倒。提督大人甚至移动身体,想遮蔽住小蝶因为惊奇而抬起来的脑袋。这个小动作立即被发现。十四识破了这个昔日跟班的心机。于是,他走到一身女仆打扮的“阿宝”身前,呼唤出她真实的姓名。
可怜我们天真的女主角还在装呆。重复着十四的话,“什么年小蝶,是谁哇?”
话音刚落,就被十四在后脑勺打了一个毛栗子,“就你这双眼睛,还想骗过谁?”
小蝶立即泄了气。松懈下紧绷的肩膀,正要揭开脸上的人皮,却又被两双不同的手阻止。相互行注目礼的两个男人相互尴尬对望,又同时收回手掌,彼此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在心急如焚的女人的催促下,十四才道出令先前二人不解的假伤药的实情。
“幕后黑手不是灿英,而是——”
“巴尔烈!”剩下的两人一前一后答题。
十四摇头,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眼灿英,才幽幽道,
“巴尔烈,不过区区一条受人牵制的狗,怎么会有这副叵测的心肠?”
“难道是方苞?”灿英惊叫道,“我听说最近皇宫内常出现这个老滑头的身影……据说他的外孙方不染就死于年……”
十四立即把他打断,用“只有你知道答案”的目光瞄准小蝶。
一瞬间,被两个男人行注目礼的女人头疼欲裂,满眼金星。她身体一震,踉跄着往后倒退了一步,喘着气,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十四,嘴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