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堂,吩咐他道:“你去跟谢长宁说,今天不管生什么事,都让他和小明子寸步不离地守在太子殿下身边,如果殿下喝醉了,即刻送回东宫,哪儿也不要逗留。”
上回在慈懿宫生的意外事故已成了心里的一道阴影,今天来宾更多更杂,皇后未必不会浑水摸鱼。行刺之事,太子雷厉风行,只用了一夜便找出主谋,皇后表面镇定,心里不知有多惶恐。这种时候,若能用个绝世艳姬把太子拉拢过去,让他不再迷恋太子妃,几乎成了皇后手里惟一能用的筹码。
戚长生闻言笑禀:“昨日太子殿下也是这样交代的,让属下‘就算天塌下来也别走开,眼珠子都不要错动,要一直盯牢太子妃,无论宫人或来宾,一律不准靠得太近,太子妃吃用的东西更要格外当心’。”
说得俞宛秋惭愧起来,赵佑熙这样保护她,她怂恿办这场宴会的目的,以及与此相关的一些安排,却没有完全透露给他。
她承认自己性格有缺陷,自我保护意识过强,赵佑熙对她再好,也不能让她忘了,曾皇后是太子的亲娘。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想让他为难,夹心饼干不易做的,有些事,她情愿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宫斗也好,家斗也罢,都是女人之间的战争,总指望男人解决是不成熟的标志,后宅的弯弯道道,男人未必都能理解。
卯时三刻,东宫的翟车驶入慈安门。揭开车帘,俞宛秋看着装饰一新的门楼,才刷过金水的“慈懿宫”三个字在晨晖中闪闪光,老天作美,今儿天清气朗,不负好秋光。
门楼下,各种颜色的菊花组成大大的吉祥符,左右各有一字,一曰“福”,一曰“寿”。宫门两边的对联也换成了:“千叟齐聚,鹤童颜醉帝前;万世传诵,黄花红叶忆君恩。”
拾阶入正殿,慈恩殿上,所有的柱子都重新漆过,上面凤展龙翔,尽显皇室风采。所有的椅子都蒙上了红色的刺绣椅套,每个茶几上摆着大花瓶,瓶中养着茱萸,方便客人摘花簪鬓。
记得康熙的千叟宴请的全是男人,这次既然打出了太后的名号,请帖时就讲明了,若老夫妇俱健在,便一起请入。
其实,民间高寿者,老奶奶比老爷爷多,所以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在南都附近的州府找齐了千人。若只请男人,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受当时的生活和医疗条件所限,古稀之年的健康老人并不多,一个郡县能凑出几十个就不错了。
太子夫妇在慈恩殿略作停驻,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交代了几件注意事项后,就绕到东配殿去给太后请安。
素衣素颜仍娇美动人的吴昭仪永远守在太后病榻前,永远温柔谦卑,回答太子提问时,主次分明,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更没有抛出一个多余的眼神。
俞宛秋努力压下烦躁感,她以前真是低估这个吴昭仪了,以为不过是吴家买回的花瓶,连太后吴家的血统都不具备,纵有几分手段,顶多是小白花之流。想不到这女人如此沉得住气,不亢不卑,不急不慌,步步为营,堪称高手。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怪只怪太子妃宝座太诱人,皇后想铲除异己,换上自己人坐。吴昭仪失去了靠山,如今改变策略,以退为进,也颇见成效。
这不,一惯厌烦跟女人打交道的赵佑熙,跟吴昭仪说话的态度那么自然。能消除跟太子之间的陌生感,是个了不起的进步。自俞宛秋认识赵佑熙以来,对他有企图的女子中,她还只现了吴昭仪一个。
其他的,如前吴昭仪,还有衢州时的杨筝、刘素荣等人,都被太子一个掌风扇到墙角吐血去了。
两相比较起来,皇后是实力派,吴昭仪是潜力股,后者更具威胁。
因为太子殿下的性格,不是别人能左右的,除非他自己动了心。若他自己动了心,同样不是别人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