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早预备下的钱袋子,那佃农见齐慕安等着呢,也不知这是真的天降好事了还是富贵公子作弄他,可不管怎么着民不与官斗,他哪里敢跟侯府里头出来的人撒谎啊,忙战战兢兢地据实报了个数字。
齐慕安点点头,看了六福一眼,六福忙如数捧了一把钱出来亲自塞到那佃农手里。
“我们爷赏的,这位大哥收好了,出去跟大伙儿都说一声,只要是咱们家庄子上干活的,来了都有赏。”
那佃农平白得了这些赏钱自然欢欣雀跃得要命,忙千恩万谢地又磕了几个响头方去,到了外头一说,谁不想得好处呢?
于是不仅在场的个个都摩拳擦掌地等着进屋请安,还纷纷托人出去报信,把那些在田里干活本打算不进来的亲戚朋友也一道喊了过来,一时间本来就热闹的小院简直变得更加拥挤吵闹了。
许老三本来只是觉得这位大公子钱多了烧口袋呢怪无聊的,倒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妥来,直到他留心到没发完一个人,那六福都会在一本小本上记下人数和所交的米粮数,这样一来可一下子就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他们平时怎么从给侯府的上贡里头抽钱?
一来把人数往少了报,而来把收成往低了报。
可佃农老实胆小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他们不敢跟地位高的人撒谎。
因此他们报出来的数目,也很容易叫人相信。
齐慕安这样赏完一个庄子,那就等于能把这一处的实际收成给算出来了,另外几间再如法炮制,那他通州一片的实际收成也就出来了。
如此一来他就能发现这里压根没有闹饥荒,而且收成不赖,到时候……
因此也顾不得应该不应该了,忙把齐慕文拉到一边悄悄在他耳朵边嘀咕。
齐慕文乍听之下也是一顿心惊肉跳,可再看齐慕安那一副吊儿郎当摇头晃脑的样子不由又疑惑起来,就凭他,他能有那脑子吗!
于是便凑过去半真半假地问他,“大哥,这才多点儿赏钱,也犯得着记下来?看把你小气的!”
齐慕安忙煞有介事地把他拖到面前悄声耳语道:“嘘——我跟你说,你只当不知道啊!郡主前儿不是派了我府里重修花园子的好事儿么,我还没去领银子呢,回头走那上头找补回来!”
齐慕文一听笑了,原来这厮不是有心查账,是有心假大方去揩公中的油!
齐慕安看他笑了便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笑,你吃喝都在家当然不花钱,我们现在单过,可是哪儿哪儿都得花银子!”
这话算是彻底安了齐慕文的心,再也没心思管他记不记账了,可许老三到底还是心虚得很,捏着一把冷汗陪完了这出戏,吃午饭的时候便推说忽然有些头疼出不来作陪了。
晚上更热闹,本地的地方官周大人在府里设宴,为两位齐公子接风洗尘。
齐慕安本来不想去,反正他该干的都干了,现在就得看那许老三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沉得住气了,可齐慕文被阮夫人拘得久了,一有机会在外头吃酒作乐便忍不住要去,因此便派九斤一趟又一趟地来请他,他被烦得不行,只好也跟着去了。
因只有简云琛一人在家,因此许老三便还是派了他小儿子过来陪他吃完饭。
那许三郎本来不愿意,只好别别扭扭的进去了,谁知道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六福跟简云琛在说话呢。
“大爷说了,二爷可真有法子,教给他一手什么大大方方赏人的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账给查清了,等会去告诉了老爷,看那姓许的老狐狸还有什么话说。”
跟着是简云琛不冷不热的声音,“你们二爷一贯会做好人的,这样得罪人的事儿又教唆你们没脑子的大爷去干,回头那许老三吃了亏,还得记恨咱们。”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