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只不过与当时相比,现在的竹片表面更加光滑……
她心念转动,想起以前好像见过心素细心打磨过这玩意儿,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单纯是男人珍惜自己送的东西,那现在……
“咦?麟儿,这竹蜻蜓好像不是街面上买的,是谁送给你的吗?”
“嗯,是我……”
“……麟儿……麟儿……”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几声男人焦急地呼喊,打断男孩未竟的话语,麟儿的脸上露出混合着高兴和歉疚的神色,放声回应道:“奶公,奶公,我在这里……”
没过多久,一位年纪不过四十多,两鬓却已斑白的男人面带忧色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一见到麟儿,他立刻松了口气,放下洗衣盆,快步走到二人面前,轻施一礼道:“这位夫人有礼,不知可是我家小公子冲撞于您?”他一身僧院素衣,眉目庄重,举止落落大方,虽已年华逝去,却自有一股从容出尘的气度。
“居士过虑了,小公子玉雪可爱、乖巧懂事,邹某也只是听到有人跌倒,才过来一看究竟。”
男人的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抬起头直视邹衍,不动声色地问道:“夫人姓邹?”
“正是。”邹衍见方才这么担心孩子的一个人,不去关心麟儿的伤势,反是先向自己求证名姓,狐疑道,“难道居士认识邹某?”
“夫人说笑了。在下于此修行,与夫人仅有一面之缘,是称不上‘认识’的。”
他若是直截了当说不认识,那邹衍便有理由相信他在撒谎,但见他坦诚见过自己,便来了些兴趣:“不知居士在何处见过邹某,邹某自问对居士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夫人是贵人,自然事务繁杂,不记得在下,也是该当。”他语气恭谨,言谈礼仪里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邹衍就是无端感到自己好像被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深深厌恶着。
又在“癞邹儿”以前残缺的记忆里细细搜索一番,确认没有见过这个有点奇怪的老居士,邹衍决心将此不着边际的问题先放到一边,转而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手中的竹蜻蜓上:“啊,这是小公子的玩具吧。”她将竹蜻蜓递还给麟儿,状似无意道,“邹某见这小玩意倒还别致,不知居士在何处觅得?”
“实不相瞒,这是一位经常上山祈福的香客所赠,他与我家小公子一见投缘,便送了此物。”
“与我家小公子一见投缘”,听到这话,邹衍不觉心中一动,很自然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麟儿。她刚刚就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特别是咬着唇倔强隐忍的样子很有几分似曾相识,如今再看他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不吵不闹,耐心地等着大人把话说完,小小年纪,那副恬淡安宁的神情,活脱脱就是心素平日里仔细倾听的模样……
难道……某个念头如电闪般划过脑海,快得连邹衍自己都来不及捕捉。
转而,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来时,在大牢里就听人说,心素曾有个孩子,未及成长便不幸夭折。为人父母,这是任谁都无法轻易抚平的伤痛,邹衍以前从不敢在心素面前提孩子的事情,理由也正是在此。莫非……心素见到这个孩子,便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孩儿,所以对他格外亲切吗?想想他说过得老居士,再想想他不愿说出这个孩子的挣扎,因为麟儿存在的本身,一方面是心素内心的慰藉,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曾经的失去一次一次地提醒,以及一次一次地挖开伤口?
似乎一切谜题都有了答案,邹衍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但是她似乎忘了,她的一切猜测与假设,都是建立在“心素的孩子已经死亡”的前提下。有了先入为主的错误观念,素衣居士——喜叔,没说一句假话,便轻易将邹衍引入了错误的道路。
——唔,所以说,做人,还是别太主观臆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