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拾欢笑得古怪,“先有痛,才有快,痛快,真的痛快吗?你要这样的痛快?”
槐真目光回避,默不作声。
“你不相信沈叔叔吗?”
槐真惊了一跳。
“你唤我来,听你说过去说羡慕,你真的那样想吗?羡慕我,或者觉得男人们蠢透了?沈叔叔与令尊一起说话许久了,你很在意他们说了什么。找我陪你,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借口好不冲进门去打断他们。我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也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若你当真不想说,我自然不会逼你。唯有关于感情,你和沈叔叔,我觉得你与其在这里不安,乱想,倒不如一会儿他回来你亲口问一遍,听他说。未必答案会如你所愿,甚至可能让你很伤心,但至少是一个结果。跨过那个结果,就是新的开始了。你还可以选择的,不是吗?”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拾欢怔住,害怕自己说错了,劝错了。
“可那个人是大伯!”槐真没头没脑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选择会伤害到别人,我只想晴阳哥哥平平安安的,他高兴我就高兴。他不想回家,那我也不当未名庄庄主;他要去无为馆学医,我便与他定下成婚的约期;他说留在浙南,我定管陪他,有他在,哪里都是家。我就是不许沈家的人来打扰他的生活,是我不让大伯来的,我跟他说了那样的话,还有槐实。我们对不起他呀!”
泪颜埋进双掌,眼泪自指缝间慢慢滴落下来,将崭新的棉衣打湿了。
拾欢直起身向前,伸出双臂将槐真环抱,轻轻地抚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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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抗冻的,爱玩的小孩子更不惧寒冷。得了一件新斗篷,凌鸢宛如将军披上了战甲,无所顾忌地在这乍然凛冽的南方冬日里撒起了欢儿。
傅燕生干脆跟陪着她疯的落欢说:“领回去吧,你们家的!就叫撒欢儿。”
一扭头,看见沈嵁目光一刻不落追着那小小的身影跑,可神不在了。他在想事儿。他总是在想的。多数时候傅燕生猜得到他想什么,偶尔也不太能琢磨他的心思。比如现在,他就不太确定沈嵁想的是好事还是坏事,过去还是未来。
傅燕生站起来,忘了肚子上有个洞,扯着伤口,疼得撇了撇嘴,到底没龇出声来。随后螃蟹似的横着走,一点点挪到沈嵁边上。
“嗳嗳,搭把手!哎哟娘希匹,疼死了!妈的,没打死丫挺的,亏了!”
一连串的脏骂顺嘴秃噜,傅燕生在沈嵁搀扶下总算是坐好了。
“过来做什么?”
“聊天儿啊!”
沈嵁扫了眼三步远外傅燕生方才坐过的石墩子:“我耳不背。”
“说话伤气,我累!”
“那别聊了。”
傅燕生瞪他:“我无聊!”
沈嵁颔首沉吟,终于说:“我没什么。”
“你有没什么干我屁事儿!”
“那还聊什么?”
“聊天气,聊下雪,聊晚上有啥好吃的,行不行?”
“你说吧,我听着!”
“你让我说?特么我前后都通了,漏气,你还让我说,想累死我?”
沈嵁有些头疼了。
“那年,槐真还小,也就豆蔻这般年纪。”
“哪年?”
“我在你这里还有秘密么?”
傅燕生换只手捂着肚子,抬起胳膊搭在沈嵁肩头,将二人距离更拉近些,似笑非笑。
“原来你也看上过弟妹啊?”
沈嵁没有动,只眼角的光刀一样寒凉,
“哈哈,玩笑嘛,不要成天这么严肃,会折寿!得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