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含糊糊地念叨着。
他看着儿子,张了张嘴,正待说些什么,儿子却又开口了:“爸,我饱了。”儿子并没有饱,可是他发现,老爸已经偷偷咽了三回口水。
两个人,一只碗。
他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接过碗,却没有吃,转脸看着周围。
街角,一个中年汉子蜷缩着,守着一炉半冷不热的茶叶蛋。
“他下岗了,所以他妈妈把卖茶叶蛋的买卖让给了他,一个男人,总不能断了给老婆孩子的钱罢。”
摊主飞快地裹着馄饨,连头也懒得抬一抬。
其实最近他似乎不该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的脾气近来好得多了,很少发火,很少抱怨,甚至有时还塞些零花钱给他:“拿着,男人身上怎么能没钱呢!”
终于有一天他也下岗了,她却仍然似乎一点也不生气:“没关系,我养你,我又加薪水了,现在我挣的,比我们两个以前加起来挣得多好几倍呢。”
于是他还是有钱去喝柴爿馄饨,可是他却很少去,甚至很少出门,话也更少了。
儿子一有空闲还是会缠着他学拳脚,缠着他讲祖上几代大侠的故事,但这样的空闲也越来越少了。
“这是你的书法老师,下周还有二胡老师、唐诗老师要来,听话,好好学点本事,别像你爸爸那样……”
说这话的时候,她并不想让他听见,真的。
但他还是听见了,在街头,在儿子的嘴里。
“哼,我还是最崇拜我老爸了,嘿~~哈,你们知道么,我们家祖上几代都是最最有名的大侠客,大镖师,我老爸当然也是了不起的大侠……”
第二天,他摸出攒了好久的柴爿馄饨钱,买了几瓶乙种大曲,蹭进了崔片儿警的家门。
“你会电脑么?会开车么?文章写得怎样?”
所子里,办公桌的后面,所头的椅子一颤一颤的。
他有些紧张,朝左右看了两眼,没有人,崔片儿警早已知趣地告退了。
“这……我……我报纸还是看得明白的。”
所头皱了皱眉,掂着手里两张薄纸:“没当过兵,也不会打枪……你拳脚功夫怎么样?”
他的腰板登时挺得很直,连话也说不出,只是使劲点头。
所头脸色和缓了一些,朝后一仰,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好,这里挺宽敞,练练我看看。”
他愣了愣,期期艾艾地说道:“这样练我……我练不来,要不……您叫几个同志和我走、走几招?”
所头猛地坐直身子:“我要你练练我看看!”
“我找到新活儿,在、在一家公司做、做保卫工作。”
今天他居然比她回家更晚,脸上带着笑容。
她看了丈夫一眼,笑了,笑得很甜。
她没有逼他去找活儿,但他今天能这样,她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儿子耍弄着老爸刚给买的塑料宝剑,蹦蹦跳跳地不肯安宁:“噢!大侠老爸太棒了,这保卫工作,是不是跟老爷爷、老老爷爷他们做过的镖师差不多?”
“这……也差不多罢。”他随手塞给她一条丝巾:“给你的,我、我不会挑。”
她有些诧异,又有些高兴:很多年了,他没有为她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
灯光下,他憨憨地笑着,和儿子没轻没重地打闹,可他的嘴角,眼角,仿佛隐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知怎地,她隐隐地有些担心起来。
………【(四) 事本寻常】………
她并非有意要知道一个秘密,这仅仅是个偶然而已。WENxueMI。cOm
“老爸值夜班去了,妈,像他那样的大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