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固德和高雁都跪下了,独小苞谷站着。他倒不像王穷,是为了节气不跪秦霖,他是习惯——这一路上来,他从未给秦霖磕过头,眼下当然也不会磕了。
秦霖也不在意,挥手叫起。
布日固德却指着小苞谷,问秦霖道:“皇上,他未曾得皇上召见,自己跑进来,这样大胆,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为何不惩罚他?”
跟小苞谷同行了几天,他早就憋了一肚子不满了:这小子明明就是俘虏,却管皇帝叫哥哥,还跟皇帝同乘王辇,天底下有这样跩的俘虏吗?
不等秦霖出声,小苞谷立即质问道:“你能进来,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布日固德傲然道:“我是奉皇上传召进来的!”
小苞谷道:“我进来了,皇帝哥哥再传召。”
布日固德喝道:“胡说!”
小苞谷翻眼道:“你才胡说!”
众人没料到两孩子当堂吵了起来,都傻眼;高雁看看布日固德,又看看小苞谷,脆声喊“别吵”,又疑惑地望向高凡,心想爹怎么也不管管呢?
高凡眼力不错,布日固德确实不凡,他见皇帝和父亲居然都没有出面阻止他们争吵,遂眼珠一转,对小苞谷道:“这大堂上都是我安国人,雁妹妹也是安国人。你就是个俘虏,你没资格进来!”
巴音亲王暗赞儿子机灵,得意地摸着胡子点头。
秦霖和高凡心中一动,一致调转目光看向小苞谷,看他怎样回答。
小苞谷瞪大眼睛道:“你说雁妹妹是安国人?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布日固德冷笑道:“笑什么?你没话说了!”
小苞谷很耐心地告诉他道:“雁妹妹爹是大靖人,娘也是大靖人,爷爷也是大靖人,她外公还当过我们大靖宰相呢,她当然也是大靖人。这大堂上,史将军是大靖人,郭将军也是大靖人,连皇帝哥哥都是大靖人……”
布日固德截断他话道:“皇上现在是安国皇上。”
小苞谷翻了个白眼道:“安国皇上怎么了?那也是大靖生出来的!不管跑多远,不管在哪当皇上,都是大靖生出来的!祖宗在大靖,清明节要祭祖的!像我,等长大娶媳妇了,分家单过了,我还不一样是张家人!”
布日固德很焦躁,只觉他话不大对,又不知如何说,便蛮横道:“不管你怎么说,皇上和众位大人现在都是安国人。我们是一国的,你跟我们不是一国的。”
小苞谷傲然道:“安国就是大靖生出来的!我们大靖是祖宗,你这安国是孙子!还有,你们才是异族。我大哥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秦霖听呆了,高凡也听呆了,巴音等人都听呆了!
刚走一个王穷,刚把他离间的裂痕缝补上,这娃儿三言两语就给扯开了,还扯得乱七八糟!
见布日固德气得脸红了。还要辩驳,秦霖急忙阻止道:“布日固德,不要说了。”
遂正色道:“朕确实生于大靖,不能背弃祖宗。但是,自建立安国以后。朕就是安国人,不再是大靖人;你们都是朕的子民,不是异族!从古至今。国之疆土并非一成不变的,唯君王有德,臣民才会拥戴他,而不问其出身何处!”
众臣松了口气,齐声道:“皇上圣明!”
布日固德见大人正经起来,不敢再出声,再者,秦霖的话他听得似懂非懂。想接也接不上。
秦霖说完,见小苞谷紧闭嘴巴,似乎很不乐。便温声对他道:“朕传布日固德和高姑娘来,是因为高大人和巴音王爷要结亲。没想到你跟他们一起玩,才没传你。并非当你是俘虏。”
见小苞谷依旧懵懂,巴音亲王笑着解释道:“我家布日固德就要跟高姑娘定亲了。”
语气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