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秦圣画的,那是父亲的身高。
秦圣贴住墙壁,在头顶处画了一条线。离父亲的线还有一点距离。
“当时,我想:等我长到父亲那么高的时候,如果他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他。”秦圣一边拾掇夏觞的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两人的倒影,认真地说着。
秦圣回到家里没几天,来了几个人,又带她去了姑妈家,结果姑妈还和她们吵了起来。反复几次,她还是没能再回姑妈家。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她发现一个人独自生活,居然比住在姑妈家要自在。因为有一位民政局的阿姨,给她安排到了附近的初中上学。逢年过节还会有人拿着钱、生活用品来看她。每个月还可以到居委会去拿政府发下来的生活费。
胖胖的居委会大妈偶尔会来料理她的生活。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打消去找父亲的念头。由于小学时代糟糕的基础,她对读书缺乏热诚,反倒是觉得要出去找父亲的话,就要学点手艺才成。她一放学就到附近的一家理发店玩,因为那家店的老板热情和善,还时不常教秦圣理发。
初中毕业的证书还没拿到,16岁的秦圣就跟着一群年轻人去了深圳。之后几年一路向北,在一家一家的理发店理给无数人理着头发。20岁,她到达上海。遇到了大她8岁的穆岳奇。穆岳奇凭借她的人脉,让秦圣跟在一个著名发型师身边做助理。三年后,秦圣已经小有名气。
6年时间里,穆岳奇在秦圣身边来来去去。秦圣却一直在原地等待。
秦圣这样形容:“我原先是在等我父亲,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等穆岳奇。只是都没等到。”
夏觞发现,她没提到沈清石,于是主动问。秦圣笑得很欢畅,给夏觞讲了一段沈清石和菜皮的对话。
前一阵,夏觞被母亲栓在家里。没法出去玩,沈清石就去找秦圣和菜皮。结果她喝多了,告诉菜皮:“严格说起来,我的初恋是圣,虽然是连自己都觉得懵懵懂懂的暗恋。因为当时太小,没意识到,但现在想起来,就有一种遗憾的美好。”
菜皮听了,感叹:“初恋真叫人难忘,就像一个没有结局的美好童话。”
夏觞听后,肚子里酸水直冒。秦圣连忙说:“我比沈清石笨多了,十几岁的时候,哪来这么多曲里拐弯的心思。”
夏觞问:“你不像是那种到处跟别人说自己过去的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告诉我?”
秦圣说:“确实,能让我说得这些的,除了清石和岳奇,就只有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了。看看吧。”
两人的谈话因为发型完工而结束,夏觞转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的地垄沟。像个黑人说唱歌手。她就是带着这样怪异的发型和秦圣告别的,走在路上,发现路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她无暇顾及,急着去逼问沈清石关于初恋的事情。
她在沈清石的客厅等她下班。沈清石见到夏觞,就迷上了那些地垄沟。咬着她的耳垂,轻轻抚摸那些编织起来的头发。说是像古代的蛮荒民族,让她有一种想被征服的感觉。
夏觞忘记了要问初恋的事情。任沈清石牵着她倒进沙发,她头上依旧是沈清石游移的手,只是脑袋却深埋在沈清石的双腿间,这是向着欲望顶礼膜拜,也是以原始的力量野蛮征服。
沈清石历来是个骄傲的女人,在被征服之后,只会激起她的征服欲。所以她以她的慢条斯理的方式,把有一头地垄沟的夏觞征服了。她的唇舌和手指指挥着夏觞激烈的颤抖、压抑的嘶喊。
夏觞缓过神来,和她窝在沙发上的毛毯里。想起了“初恋”的陈谷子烂芝麻,开始逼问她。
“宝贝儿,那只是,小时候懵懂的遐想。谁没遐想过呢?就算是成年人,也会常常胡思乱想,何况那会儿我还是个小姑娘呢!”沈清石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