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青抓起一把圆头帚捏在手里。
“咋,我来看看不行么?”曾五嘻皮笑脸地一边说一边在一个凳子上坐下来。
“你看啥子?有啥子好看的?没得事各人一边去耍!”林秀青拿那圆头帚戳了几下,曾五跳起来往旁边躲去。
“哎哎,你整啥子嘛,我们就不能好好说几句话?”
“好好说?你□□的几爷子勾起害我的时候,你咋不好好说?老子跟你□□的就是八辈子仇人!老子跟你有啥好说的!”
“我是想,你看哈,我没得老婆,你没得男人……”
“滚你妈那X!你各人跟老子滚!”林秀青怒不可遏,举起圆头帚猛力地向曾五戳去。
“哎哎,哎哎,你……”曾五躲闪不及,被戳倒在地下。他一翻爬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大黄狗见状,跳起来就追过去,一直追到黄桷树下,狂吠着看不见曾五了,才回到老磨坊。
林秀青心中好生气愤!有着血海深仇的冤家曾五居然说出那样的话,简直是天不跟地同!象你这样的冤家对头,我林秀青就是再没得男人,再想男人也不得跟你两个勾扯!你也不打盆水来照照,你是个啥子X样子!你也不想想,这天底下还有没得羞耻二字!
晚上,她躺在床上,心里头越来越不踏实。今天下午,看到曾五,气愤之外,还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她不晓得,但她必须要防备。她一翻爬起来,找到平常砍地边用的砍刀。那砍刀加上木柄,有两尺来长。她掂了掂,正好衬手。她拿起一张黑纱帕,往腰上一拴,再把砍刀往上面一别,转了两圈,觉得正好。她试着把手伸到后腰,以最快的速度抓着木柄往上一扭抽出来砍出去,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很满意。但转而一想,这东西好倒是好,就是太短了。要是坏人从后面抱住了手,那还有啥用?
第二天,她早早地起了床。吃了早饭,把崇礼送到门外,让他自己去读书。她跟四奶说,她想去赶个场,便背起个扁背子朝马中里去了。
晚上,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四奶和崇礼都已经睡下。她拿出今天悄悄买回来的砂枪,按照卖枪师傅说的方法,把火药装好,又装了一把铁砂子,用铁条筑紧,拿起一个按扣儿大小的引炮儿,囥在枪头的炮台上,压上机头,拿在手里掂了又掂,举起来瞄了又瞄,末了才放在床头上。
林秀青从来没有打过枪。□□的时候,师傅跟她讲得很清楚,如何装火药,如何装砂子,如何安引炮儿,如何扣枪机。最后还特别交待,打的时候要把机头朝外,千万不要朝上。要不然会把自己的脸冲了。
有了这杆枪,林秀青心里踏实多了。她开门出去,那大黄狗正横躺在厅坝里,见到她抬了抬尾巴。她回到屋里关好门睡了。
半夜时分,她被大黄狗的狂叫惊醒。她心里好一阵嘟嗦,她抖抖嗦嗦穿好衣裳,从床边把砂枪提起,开了房门,轻手轻脚地摸到龙门里,从门缝里往外瞧,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大黄狗看到主人来了,胆子也大起来。它从墙洞里钻出去,冲下龙门,发疯似的狂叫。
四奶也披着衣服出来了,她站在门口问道,“有撬狗?”
林秀青没有说话。她提着枪贴在门里听着外面的响动。突然,一声巨响,吓得她浑身一颤。随即,狗的叫声也停止了,整个老磨坊变得异常寂静。
林秀青想打开大门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在暴响,大黄狗咋就没声了。可她刚一摸到门闩,便停了下来。“要是棒客整的,那我出去不是……”一想到这,她背心里嗖的一下,一股凉气串到了脚后跟。她提着枪,把耳朵贴在厚厚的木门上,听了好一阵,外面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她唤了两声,也没见大黄狗从墙洞里钻进来。她心里咯噔一下,“那狗光怕死了,”她想。她再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