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母亲怎么就认定了姜月湄会收留他?姜啸之想不通,她难道不担心姜月湄为了自保,干脆把自己送到官府去?
后来,长大了,品尝了****滋味之后,姜啸之就终于明白了。
母亲了解姜月湄,甚至她一面都没见过这个女人,就已经深深的了解她了。
她们都是真正爱上了父亲的人,她们看待彼此,几乎就像看镜子里的自己那么清晰。
……所以,也许这是母亲的一次复仇。姜啸之想,她只是选择了一条巧妙绝伦的路:将自己送到姜月湄的身边。
自此之后,姜月湄的人生,将会以一种古怪的形式固定下来,再也无法改变。
就如同,玻璃盒子里那即将展翅,却永远也无法飞翔的蝴蝶。
姜啸之记不得姜月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拒绝再接客的。因为当他发觉这一点时,老鸨已经在说些不阴不阳的怪话了。
他只是察觉到,姜月湄留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变多了,她会静静的给自己补衣服,收拾房间,或者守着自己念书、习字,然后看着自己入睡。换做之前,夜间时候姜啸之几乎都见不到姜月湄。
在这成人的腌场所呆久了,姜啸之也跟着早熟起来,他多少明白了男女的那点事儿,也知道姜月湄是拿什么来谋生。
所以见她突然停止了生意,这让姜啸之十分诧异。
姜啸之不敢问姜月湄,不过他心里琢磨,这多半是和自己有关。可是这样一来,她的进账不是更少了么?他还记得月湄和他说过,等到攒够了钱,自己赎了身,从这蓄雪楼里出去,他们娘俩找个僻静地方过活,往后,就算缝缝补补、浆洗衣物度日,也好过眼下。
姜月湄说这番话时,神情里充满了憧憬,就好像那样洁净安宁的日子近在咫尺。
咫尺,却是天涯。
随着时间流逝,姜啸之没看见他们的生活,有丝毫向着那个方向发展的迹象,却只看见了老鸨越来越不善的脸色。然而每次老鸨说那些风凉话时,姜月湄都和姜啸之说没关系。
“我也不是不给她赚钱,只不过,比往日少一些。”她勉强笑道,“就算是少,也好过全然没有。所以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姜啸之一天比一天惭愧,他觉得这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在这儿,姜月湄也不用顾忌这么多,因为他吃饭穿衣,花去了她的积蓄,使得她离开蓄雪楼的梦想也越来越遥远,而且姜啸之觉得,自己简直像个道德幽魂,不停盯着姜月湄,使她心怀愧意,自惭形秽。
其实姜啸之很想和姜月湄说,你别扛着了,更不用觉得自己脏,就算是我父亲,当年不也是这儿的狎客么?他那么大的本事,也没给你带来半点好处,我比他强,往后,我来保护你。
男孩为此,悄悄买了一把刀。
是前段很尖的那种细长刀刃,不太大,不能用来杀猪,只能用来杀狗、杀野兔之类的小动物。他是用自己做打杂的那点银子买的。
没人知道姜啸之买了一把刀放在身边,姜啸之自己也不清楚,他干嘛要弄这玩意儿在身边,他只是隐约觉得,该有个防身的东西,而且既然月湄已经决定不再接客,那往后,她再被人欺负,他就可以拿刀出来吓唬吓唬对方。
可是不肯接客,独善其身,在山野里行得通,在妓院里怎么办得到?经济上的拮据,老鸨的冷嘲热讽,周围姐妹视如怪物的目光,这些加起来,一点点摧毁着姜月湄的意志。晚间,姜啸之总看见她发呆,满脸愁容,她才二十出头,却背上了如此沉重的生活负担。
而且,姜月湄的意志是一回事,那些蛮横的客人却不会顾及她的意志。上次被姜啸之一拳打伤鼻子的客人,最近三番五次来找姜月湄,他甚至提高了价钱,送来了好多珠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