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海彼岸(6)
鲁迅还描写了在这次劲气亘天的鏖战中,斯巴达军中只有一名因为眼睛有病未能参加战斗的士兵得以生还。然而,他的妻子却因为他未能为国战死而感到极度羞耻,她愤怒地说:“生还者非我夫”,“愿归者其鬼雄”,死谏丈夫,再赴疆场。鲁迅为斯巴达女子这种与国家同生死,与敌人不共戴天的精神而深深感动,无限感慨而说:我今掇其逸事,贻我青年。呜呼:世有不甘自下于巾帼之男子乎?必有掷笔而起者矣。 身处异国的鲁迅,对于祖国的兴亡寄以多么热切的关怀啊!鲁迅的这篇情感激越的文章,得到爱国的同学们的热烈共鸣,其中有些警句还在他们中间传颂。这篇文章,是他文学才能的最早的表露,也说明他很早就注意救治国民灵魂的问题,他以后转向文学救国的道路并不是偶然的。
为了唤起祖国人民奋发图强,除弊改良的思想,鲁迅又撰写了《说》。
如果说《斯巴达之魂》是鲁迅公开发表的第一篇文学作品,那么《说鈤》则是鲁迅第一篇公开发表的科学论文。1903年10月发表的这篇论文,不仅及时地介绍了居里夫人发现镭这一最新科学成果,表现出青年鲁迅努力跟踪世界先进科学的足迹,而且也显示出他是富有思想家的才华的。他不是一般地介绍发现镭的过程,而且挖掘了这个过程的不平常的思想意义,他在论文的开始就提出一个发人深思的问题:“此新原质以何因缘,乃得发见?”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他一方面说明居里夫人本人的“伟功”,另一方面说明镭的发现乃是“X线之赐” 。他努力阐发这个思想:除了科学家个人的努力之外,如果没有前人的科学成果,没有X射线的发现,也就不可能有镭的发现。他看到了科学发展的继承性的真理,并预言由于这个新元素的发现,思想界大革命的浪潮可能会得到日益磅礴的发展。这种思想活泼的科学论文向人们说明:他后来转向思想王国,成为一位卓越的思想家并不是突然发生的。
鲁迅除了撰写自然科学的文章之外,还开始翻译科学幻想小说。
科学小说在当时的日本十分盛行,这对那时我国的社会革新家们产生了很大影响。梁启超在横滨创办《新小说》时,就以章回体小说的形式首先译载了凡尔纳的《海底旅行》。这种别开生面的小说体裁,给来自中国大陆的留学生以浓厚的新颖感。鲁迅当时也追随这股风气,着手译述科学小说。他开始是根据日本井上勤的译本《九十七小时二十分钟月球世界旅行》,用章回体小说的形式改作了凡尔纳的《月界旅行》。他把这部十四回的小说书稿,卖给东京进化社出版,得了三十元稿酬。两个月后,他所译述的另一部凡尔纳的科学小说《地底旅行》也发表了。此外,还翻译了《北极探险记》,在译法上鲁迅大胆创新:叙事用文言,对话用白话。他托蒋观云把译稿介绍给商务印书馆,但是,编者不但不用,反把鲁迅大骂一通,说是译法荒谬。寄来寄去,没有人要,后来连稿子也不见踪影了。
鲁迅对科学小说表现出这么高的热情,是因为他认为这种体裁的小说与当时充斥于中国市场的侦探小说、言情小说相比,可真是一种“超俗”之作,他在《月界旅行?辨言》中说:“至小说家积习,多借女性之魔力,以增读者之美感,此书独借三雄,自成组织,绝无一女子厕足其间,而仍光怪陆离,不感寂寞,尤为超俗。” 自然,鲁迅是想通过这种生动活泼的“超俗”作品来促进国人的维新,对于这一宗旨,他也阐述得十分明白:“盖胪陈科学,常人厌之,阅不终篇,辄欲睡去,强人所难,势必然矣。惟假小说之能力,被优孟之衣冠,则虽析理谭玄,亦能浸淫脑筋,不生厌倦。……必能于不知不觉间,获一斑之智识,破遗传之迷信,改良思想,补助文明,势力 之伟,有如此者!我国说部,若言情谈故刺时志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