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季腾肩上:“走啊,你不是想要看一看?”
季腾本就怕钩星打发自己回去,这么一说自然窃喜,忙不迭地往那竹屋跑去,顺便问道:“你刚刚把我吞下去——?”
“这里可是重刑罪人的悭罪之处,你以为很容易进来?”钩星叽叽喳喳地在耳边唠叨开来,“绮罗玄黄的入口就在钩星的喉口之间,罪人也是一样,被我吞噬才能进来。”
“那——你怎么进入自己的喉咙的?”
“唉,你真是死脑筋,当然是让同族把我吞下去了!”
“哦,”季腾终于问了那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要怎么出去?该不是从——”
钩星没有立刻回答,季腾等了许久,忍不住看它的时候,发现钩星的表情有够奇怪,似乎在笑,发现季腾在看它,才干咳两声:“我们这些看门人和掌刑者,当然是各有各的出入办法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该不是换了季腾的话,此地是有来无去?
但不知为何,季腾心里并没太多恐惧,反正一会功夫差点死个两三次的事情,他都已经习惯了。出不出得去,再说吧。
这么想着,他已经到竹屋之前,溪流上浮着一些坯绸,似乎正在清洗,而屋内织造之声不绝。
难道重罪者都被罚到这里当织工?兄长也在其中吗?
季腾想着,趴在竹窗上看去,发现一系列织造的成品,精巧的缎、绫、纱、罗、锦、绡、绢、绸,你叫得出名的,都细细排列在架上,散放着,看得出来是才完工。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精工织物,闪耀金属的光芒,放在另一边。
整齐排列的织机发出不间歇声响,坯绸正不断被纺织出来,而缂丝机上,绘好样的丝绸正在被缂织上繁复的花样,已经可以看出那是散落的无数花瓣。精湛绝伦的技艺配上光亮润泽的丝织,慢慢雕琢出具肌理质感的作品,浑然天成。
但有很关键的一点,在这忙碌的织造作坊内,季腾可是一个人,呃,一只鬼都没有看到。
那些织机缂丝机,都自顾自地运行,既不见鬼吏,也不见罪人。
“如何?”钩星在耳边嘀咕,“这些织物,都是人间最巧的技艺所造啊!”
“什么意思?明明没有人啊?”
“仔细看看。”钩星噗啦着翅膀,“看地上。”
季腾仔细一看,发现虽然住屋内空无一人,但是地面的影子,却是忙碌非常,看得出有数十人的影子在奔走,捧着各色织物;每台纺车之前,都有着殚精竭虑的织工影像,而缂丝机前,也有着低伏着身影,即便是影子,也是非常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影子。
“是罪人?”季腾犹豫着问道,他觉得这些影子不像是罪人,那熟练的手法,非专业人士肯定做不到。当然,他也不敢完全排除神通广大的阴阳道,把暴躁的兄长改造成了纺织女工的可能。
钩星嗤了一声:“怎么可能,这些是影子,都是人间最巧手的工匠的影子。他们都还活着,阴阳道只是在工匠们休息的夜间,将他们的影子请入阴阳道织造坊工作而已。”
“工匠的影子都可以织造?”
“你平日干什么,你的影子不也在干什么?你能做的,你的影子都可以做。”钩星不屑地别嘴,又不怀好意地笑笑,”当然,你的影子例外,我估计你的影子都未见得敢,嘿嘿,那个。”
季腾知道它在笑自己的自X;连忙转移话题:“阴阳道可真能找免费劳工。”
钩星奇了,“哪里是免费,工匠的影子在这里工作,算是替生魂积攒人品。将来他们死了之后,可以用此时的人品来抵消一部分他们的罪孽,阴阳道也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这不是双方都有好处么?而且,这东西还只能靠影子来织,活人或是元魂碰都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