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謝陟厘顧不上害怕,衝出了帳篷的破口處。
四下里一片亂戰,火盆翻倒在地,火光凌亂,月光清冷,血腥廝殺宛如人間地獄。
她在這一片混亂之中看到了風煊,風煊離她足有五六丈的距離,正是身陷在最混亂的戰圈之中。
他手中已經沒有槍了,拔起了一柄屍體上的刀便向敵軍砍去。
與他對戰的人高大魁梧,彪悍異常,肩上傷處滲著血,卻絲毫無損他的兇猛。
風煊的兵器顯然不趁手,身處下風,只靠著追光的靈巧閃避,勉強支撐。
謝陟厘不知道他是怎麼在亂戰之中發現了她有危險,又是怎麼樣不顧一切投出這桿槍的。
巨大的震驚和惶恐讓她的骨頭都在輕顫,忽然間忘記了害怕。
她想把那桿槍拔下來,可無論是槍還是屍體都太重,又呈一個堅實的角度支在一起,謝陟厘根本搬不動。
「你們還能不能動?」謝陟厘問那兩名親兵。
兩名親兵身上各自帶著血,都知道她的意思,咬牙起身把槍拔了出來。
謝陟厘以手掩口,吹出一聲長哨,不一時熟悉的馬蹄聲傳來,威風過來蹭了蹭她的面頰。
謝陟厘問親兵:「我要給大將軍送槍,你們能送我一程嗎?」
親兵點頭:「姑娘放心!」
放不放心都是要做了。
如此一想整個人竟輕鬆下來,翻身上馬,接過槍。
那槍入手極沉,若沒有威風,她斷然送不過去。
兩名親兵也上了馬,隨行在側,替她擋開敵軍。
謝陟厘盯著前方,就如回到了雲川城外那一日,天上地下只認著風煊一個人。
她聽到周遭的喊殺聲,聽到親兵的呼喊聲,甚至聽到刀刃入肉的聲響,左側的親兵被砍翻落地,人的慘叫與馬匹的悲鳴混作一處,炸在耳畔。
五六丈的距離只剩半丈,威風只要飛踏幾步便可以將槍送到風煊面前。
可這半丈卻像是天塹,失去了左側的防護,北狄兵的刀光照她頭上斬下來。
「阿厘!」
謝陟厘聽人說過,人在將死之際,眼前會歷歷瞧見自己的前塵。
但她什麼也沒瞧見,只瞧見風煊竟扔下對手,打馬朝這邊來,手中長刀擲出,凌空磕飛那把砍向謝陟厘的刀。
但如此一來,他便再度失了兵刃。
而他身後那人已經打馬追上,照他的背心一刀斬下。
「阿煊!」
謝陟厘在馬背上站了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將那杆沉重的鐵槍向他擲去。
鐵槍入手,風煊頭也沒回從槍尖順到槍桿,槍尖直接朝身後的人捅了過去。
那人對這一刀已經是勢在必得,人踩著馬鐙幾乎是直立而起,陡然間槍尖如毒龍如洞,便像是他自己拿胸膛去往槍尖上撞。
「該死!」
那人臨急變招,整個人向後仰去,才躲過這一槍,但顯然激發了肩頭傷勢,險些從馬背上跌下來。
「大王!」
北狄兵衝到他身側。
「退兵,」他捂著肩頭,眸子盯著風煊,如惡狼一般,「退兵!」
北狄兵吹起了號角。
「古納,你以為我的營帳是什麼?」風煊鐵槍在手,眉峰冷然如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有這麼容易?」
烈焰軍的旗幟在夜色中亮了出來,原本各自為戰的北疆士兵如流水般集結。
外面更是響起整齊的腳步聲,兵士們在路山成和嚴鋒的帶領下,扛著厚重的盾牌將形成了一道嚴密的包圍圈,盾牌落地的時候甚至能陷入地面,可見其沉重。
古納盯著風煊:「你知道我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