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快了?
……出去嗎?
他們真能出去嗎?
黑暗無窮無盡,無邊無涯,她仿佛置身於一場巨大的噩夢之中,神廟無休止地坍塌,流沙如山洪一般,死死咬在他們的身後。
忽地,前方隱隱有一抹亮光。像是一道洞口。
豪邁盡力一躍。
剎那間,天地一片光明。
不知是不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謝陟厘被這樣的明亮刺痛了眼睛,好一會兒才能睜開。
天色藍得像是被水洗過,一朵雲也沒有,周遭是一片奇峰怪石,岩石的顏色像是打翻了仙女的胭脂盒子,色如朱丹,燦若明霞,美得不似人間。
奇峰怪石間,圍出一片狹長山谷,谷中綠草青青,甚至還生長著不少大樹,樹上有鳥兒宛轉啼鳴,長風到此變得溫柔而清新,湧入肺腑,沁人心脾。
簡直是仙境。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謝陟厘喃喃,「阿煊,你看……」
仿佛是確認了她的安全,風煊一直摟在她腰間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風煊覺得很累。
他好像睡了極為漫長的一覺,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胸前的傷口已經包紮過,用的是從謝陟厘衣服上扯下來的布料,布料底下還透出一股草藥的青氣。
腦袋有點沉,一摸,也包紮得嚴嚴實實,似是戴了一頂帽子。
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
天藍如玉,綠草如茵。
若非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遍地流沙的茲漠當中居然有這樣一片綠洲。
風煊半撐著坐了起來。
周遭風過細細,鳥鳴幽幽,不見謝陟厘。
傷口處的草藥大約是有止痛的功效,風煊起身之時覺得身手頗為靈便,沒走出幾步便聽到了水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裡撲騰。
越過一塊大石,一口如翡翠般的水潭就在眼前,豪邁龐大的身軀將水潭變成了一隻澡盆子,撲騰起大量的水花,濺了謝陟厘一頭一臉。
「別鬧,」謝陟厘輕聲道,「不許吵著大將軍,知道嗎?」
水打濕了她的頭髮,濕發蜿蜒如蛇,貼著纖細的脖頸一路往下延伸,發黑如墨,便襯得肌膚皎白異常,那圓潤光滑的肩頭像是用最最上等的羊脂玉雕成……
「嗷嗚——」
豪邁忽然警惕地看著岸邊,吼了一聲。
謝陟厘迅速縮進水裡,只探出一顆腦袋,岸邊悄然,只有一隻鳥兒從枝頭飛過。
豪邁呲牙咧嘴準備躍上岸,被謝陟厘抓住了尾巴,謝陟厘以指為梳,替它清理毛髮,豪邁舒服得叫了一聲,頓時把岸上的動靜拋到了腦後。
謝陟厘替豪邁洗好澡,自己身上發上的沙子也清洗得差不多了,然後才起來。
風煊仍然在樹下,躺得平直,腿顯得格外長。
他安穩合目,看來睡得很香。
出來的時候他護著她,自己頭上卻被砸了一記,好在包紮及時,失血不多,加上附近有水有果子,還有可用的草藥,謝陟厘安心不少。
只是離得近了,忽然發現風煊臉上微微發紅。
謝陟厘頓時有點擔心,手指試了試他的額溫,果然燙人得很,且她一碰之下,他的臉好像更紅了。
「糟。」在神廟那般惡劣的情形之下,他都沒有發燒,沒想到到了這裡竟燒起來。
「你在這裡等等好不好?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退熱的草藥。」謝陟厘與其說是跟風煊商量,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說完起身便要走,手卻被拉住。
風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你不用去,我沒有發熱。」
「你明明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