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饭碗问:“要不要再踩两脚?”
他似乎是在开玩笑,但季腾从来搞不懂刑修什么时候是在说真话,什么时候是在说假话,就怕他真过来踩一脚,忙端起碗猛刨。
酒足饭饱,管家收拾了东西走了,刑修却没走,季腾正疑惑着,他说:“你不是烦恼马么?走。”
“可这么晚了?”季腾寻思,“马市都关了吧?而且那些马一看见你就脚软,买来做什么?”
“马已经买好了。”刑修说。
咦?季腾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做的?到哪里找的好马?
刑修大概知道季腾的疑问,“你出来一看就知道。”
季腾兴奋地跑去了马厩,没看到有什么骏马烈马,就一匹灰色的马半躺在草堆上,看到有人来了,偏了偏头。
季腾仔细一看,这马绝对年老体衰以及疾病缠身,两眼有一只已经失明,另一只也滴着混浊的液体,浑身皮毛破裂,疱疹脓血无处不在,左前腿似乎也无法自由动弹了。
季腾觉得这马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很奇迹了,不要说让它拉车,你把车拉到它面前,恐怕就会吓得它神经错乱外加心肝脾肺肾衰竭了。
这应该是刑修式的的玩笑吧?
季腾疑惑地想着,它来拉车•;它恐怕只能把车拉去阴阳道了。
第十七章
季腾举着灯烛看了一阵,心底很是纠结,此刻的脸色也非常精彩。季腾喜欢马,季家的主要收入也是通商,自然对马有所了解。眼前这匹马,用他这比较外行的眼光看来,也活不了几天了。它腹部的肿胀应该是寄生虫所致,肿胀到这个程度,季腾摇摇头,一想那还算完整的皮毛下是什么,就不寒而栗。大腿大约是骨折后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休息,所以废了。满身的伤口,脓液和淤血,触目惊心,季腾不忍再看,最后只跟那老马对视一眼,看到那浑浊的眼睛,不停滴落混着血丝的液体,想来它非常痛苦。
“如何?”刑修低声问。
“这样的马,浑身旧疾新伤,没救了。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活着也只是承受痛苦了。如果主人稍有良心,就该将它杀了,少受苦。”季腾回答。
刑修一副没听出季腾话中有话的样子:“合适我的马,就只能靠它。”
你当真?季腾露出你在虐畜的表情,刑修继续装作没看见:“牵上它,跟我来。”
那老马很不愿意起来,不知道是恐惧刑修,还是真就想躺在草堆上死了算了。季腾不忍,说:“它起不来。”
刑修叹了口气,走到老马面前:“你的寿命还有数日,痛苦不会很快结束的。”
老马尚能视物的那只眼睛,淌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混血而下。
“不过,”刑修继续说,“你若听命于我,事情会不同。”
老马闻言,浑浊的眼睛迸发出光芒,在悲鸣中用蹄子无力地蹬着草堆,刑修拿起支笔,在老马的一只腿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叮嘱季腾依样画在了老马的四肢脖颈和臀部,甚至在马嚼子上都画上了,之后,在季腾又推又拉之下,老马居然真的站起来了。
季腾心里嘀咕,难道刑修真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老马回春?
因为驿站的关系,镇子里还算有灯火,但离开不远就陷入黑暗。天上的弯月不足以照亮地面,找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刑修只在镇口稍微迟疑,就一直往前走。他不说话,季腾也不敢多问,只牵着一步三喘气,两步一口血的老马跟着,并且随时担心它会死在路上。
季腾看不太清楚道路,只能跟着刑修的背影,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兄长有次在夜晚带自己去摸鱼,感觉跟现在倒是挺像的。
跟着转了个小弯之后,眼前突然明亮起来,季腾揉揉眼,发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