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于镜不但没有给我保密,反而声势浩大地给老寡妇家送信去。据说是找人敲锣打鼓地把出身老寡妇家的我,凭实力进入平心崖,入选嫡传第六弟子的消息张榜公布在我们那小镇上,还挨家挨户塞报喜传单,配发有功人士老寡妇画像一张,搞得我们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寡妇得知后,深感家门不幸,羞愤而死。
反正呢,入门就是这么回事,平心崖别的没有,福利不错。当天就发配给我一间大屋和一大捆据说价值连城的术法书。屋子要住,但书自然是不看的。最初我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屋子里原配的那张竹床,感觉不够柔软。睡了一次以后,发觉竟然有丝丝香味透入梦里,从此舍不得换床。
而原本我担心必须早起修练的惨剧并没有发生。事实上除了每十日一次的午课,平心崖便再没有什么必须修练。如果自己不出门,那么往往一个月都见不着一个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由于修行未成,怎么可能不天天出门?让我尤其愤怒的是偌大的平心崖食堂,居然不外卖!
日子就这么叫人满意地进行,胡里胡涂的,大半年一晃而过。这些时日,与其说我是在平心崖上修练,不如说我在平心崖上养老来得比较贴切。
这一次的午课,我照例迟到。一进门,立刻觉得气氛不对头,该怎么说呢?这个午课室,通常都充斥着慵懒的气氛,师兄们在里面不是打瞌睡就是发呆。但今天这偌大的房间,却充满严肃的气氛,太难得了。
老头子坐在上面,表情非常严肃,我忍不住瞄了瞄下面,还好,没有穿那条南瓜裤。
靠我最近的云簪拉了我一下:「李梳,坐下。」
那边老头子看见人到齐,立刻开说, 「我夜观天象,发现西方星斗异变……」
又是那套开头,这么久了也不换个说词!好困啊,我揉揉眼睛,耳边是老头子的说话声,却听不真切。
「…… 为师算了一算,大约是七日劫难。凭你们的功力,只要不是身陷妖魔之中,断不会有所闪失。你们速速离去,七日之后,再行返回。」
七日劫难?什么东西,我眯着眼睛看看师兄们,都是一脸凝重,但就数于镜的表情不太对,那是灾难来临的表情?虽然脸色是挺沉痛的,但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分明就是狂喜!我觉得奇怪,心下揣度。
老头子说了声「散」,带头闪人了。除了我和于镜,午课室里立刻走得没人。老头子要是走慢点看到这一幕,一定很感动。上至嫡传弟子,下至厨房伙夫,对掌门的命令从来都是能拖就拖,能敷衍就敷衍,这次居然这么雷厉风行地执行了,实属罕见!
于镜还是安然地坐在他的椅子上,似乎在想什么,他的气息平稳,这决不是要逃走的人会有的表情,我决定赌一把。我坐在椅子上,等着。
过了一会,于镜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见我还没走,微笑地看着我,抬抬下巴,「师弟,你不走?」
「我要走啊,我又不会他们那么飞,我当然得一步步走出去。」我回答道,习惯地打着呵欠。
他看苦我,「你到哪儿去?」
「回房。」我简单地回答,思考着晚饭的问题,厨房的伙夫都走了,晚饭可麻烦了。
于镜站起来,「师弟,明日就是劫难,你不怕?」
「我又没有道法日行千里,就剩几个时辰,我还能跑得过妖魔了?既然没办法,不如回去睡觉,安心等死。」
他瞪着一双眼睛吃惊地看我,好似我脸上开了花似的,然后哈哈地笑起来,「老头子要是知道,定要说你心清如水,看破生死。」
「我只是没办法罢了。」我一揖。
我出门的时候,于镜从后面唤住我,我回头的时候发现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