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地。元宵节将至,今朝所居的城里,入夜有着灯会。她喜凑热闹,灯会、庙会,只要是热闹的街会,她都像在自家里逛着,今晚应该也不例外……
“舅舅!”醉声突然响起。
傅临春循声瞟去。亭里有个穿着喜气洋洋大红衣裙的姑娘,他记得,早上妞儿穿的也是一样,这一对宝,他想着,而后微微笑着,撩过衣袍,入凉亭去。
时值初更,圆月融融,亭内仍是悬着夜灯,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她满面异常红晕,抱着酒壶在喝酒。他眉头一拢,又看见桌上棋局正下了一半。
“舅舅,你坐啊!”她朝他眯眼笑着。
他落坐在她身边,要拿过她的酒壶,她扁扁嘴,咕哝:“就这一次,这一次嘛,不然你替我喝。”她耍赖地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 毫不考虑地一饮而尽。而后,他以手背擦过她红咚咚的烫颊,又将她凉凉的双手包在掌心里。
她嘿笑两声,低声:“舅舅,这真像梦,是不?是不是中了血鹰,也会有幻觉?打我中血鹰后,傅临春竟肯跟我好了!”
“这不是梦。”傅临春温声道,见她愈坐愈靠近,不由得多看她两眼。
她嘻嘻一笑,有点稚气地:“舅舅说不是梦就是是梦……”她眯眼,看着他。“傅临春?”
“嗯?”他等着。
“你说,你在闻人庄一个月,跟个什么江湖女侠……难道你都没有感觉?”
傅临春望着她。近距离下,她细长的眼眸藏着月光,他轻轻吻上她的嘴,她本来已经合上眼,开始回吻,忽地她眼眸一张,又退回她的位子,咕哝道:“我在作梦吧?舅舅你别乱亲我!被傅临春发现,他会把你灭尸!”唇舌有点火辣辣,像是大火烧过,让她脑袋又是清楚又是混乱。
他不以为意她把他误认是别人,道:“我一直在等你开口问,你总算问了。我一向只喜欢吃自己碗里的好菜,其他人的碗有什么菜,我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睫毛扇啊扇的。眼珠乱滚,低声道:“舅舅 ,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他沉默一会儿,柔声道:“只要你肯唱出心里的话,我都会听。”
她盯着他的手,轻声哼唱:“哥哥啊哥哥,曾经拿着一把刀,亲自砍进我心口……舅舅,其实我不怕雷打死我,也不觉得我有错,傅临春更没有错,我只是会老想起那天。他是天,我是地,天地哪来的机会相爱?”她声音微地沙哑,踢掉鞋子,让一双赤足一块踩在石椅上。
“我喝口酒,好不好?”她想要抽手,却发现搞了半天,这双大手不是让她温暖的,而是用来控制她拿酒的动作。她一脸苦命,又笑咪咪地偏头,醉眼矇矇地凝视棋局,叹道:“从小我在市井生活,要发誓,随随便便,从来没当真过。就除夕那一天,我以我全部的心意起誓,如果我再喜欢傅临春,我一定遭天打雷劈,老天绝对不要宽待我!现在我还是忍不住跟他在一起了……嘿嘿,舅舅,老天何时来打我呢?”她半醉半醒,脚趾自己玩着蜷缩的游戏。
“老天若打了你,也连我一块打吧。”傅临春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她猛地抬头。
傅临春目不转睛,沉着说道:“话都出口了,我没法收回来,但若雷要劈你,第一个一定先劈过我。”
她闻言,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王八蛋!舅舅,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每次他老躺在我背后,还不要脸地抱着我,第一次我想他真是把我看得很随便,后来我才明白他在我背后,雷要从窗口劈进来,一定先劈他。你说他过不过分?跟我玩这阴招!”她又要抽手,他还是紧抓着不放。她咒骂一声,道:“你不放手,我怎么擦眼泪?”
“我一放手,你便会拿你桌下的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