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过去五百年间,此处都是城里市集的所在地,街道也依着生意的种类来规划。不过最近几年,这严格的规矩因为出现了愈来愈多针对游客做生意的商家而稍有改变。如今游客没了,这些店只能关门大吉。在它的北边是鸽子广场,那里有个形状像是凉亭的公共饮泉,很多人都喜欢约在那里见面,至少以前是如此。饮泉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就在大型广场的中央,结果现在反倒成了最糟的现身地点。只有鸽子才会大胆到,或是说,笨到在饮泉底下*。
契楠尽量贴着建筑物前进,通过鸽子广场。他听见其中一只鸽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其他的都振翅飞走了。咕咕叫的鸽子朝着他飞来,似乎被某种重力牵引着。契楠停了下来,感到困惑,他看着鸽子消失在眼前一道门廊的凹处。鸽子的叫声突然停止,几秒后,从门廊的凹处飞出来一块面包。他往前看去,看见面包上面绑着东西。慢慢地,鸽群飞了回来,当其中一只鸽朝着面包而去时,他看懂是怎么回事了,有人正在捕鸽。
他往前走了几步,往门廊的凹处看去。里面有个老人手中握着一根短短的钓竿,神情专注地望着广场与他那片面包。那人看着契楠,轻轻地挥了挥手,要他别碰到钓线。
“今天钓到多少?”契楠这么问,压低了声音以免惊吓到鸽群。
“上钩的不少。”对方这样说,眼睛盯着一只看着面包的灰色鸽子,
“眼下钓鱼要不要执照啊?”他带着微笑问,好让那人了解这是句玩笑话。
那人看着他,似乎要确定他是不是具有什么官方身份。终于他回以一笑:“当然啰。你钓鱼要有执照,连钓竿也要执照。”
“执照要去哪办啊?”
那人指着山上:“到上面去办吧!直直往上走你就会看见办公室。”
此时有鸽子靠近,看来似乎有些迟疑,另一只鸽子正从后面接近,所以它不能再犹疑不决了。鸽子朝着面包走来。
“执照费贵不贵?”契楠问道。
那人摇摇头:“不贵,只是排队的人很多。要等上一阵子。”
那灰色的鸽子赶在对手的前面,向面包扑去。它一口把面包全吞了下去,一时之间还平安无事。鸽子看来似乎颇为快活。它弄到了一小顿饭,生活对它来说可真是美好。当老人开始收线时,鸽子从体内被猛烈一扯,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鸽子试着要飞走,但那人把线使劲一拉,把它拉回到地面上。
“有些鸽子想飞走,有些就不会。”他说。“我搞不懂为什么有这种差别。”
他将挣扎着的鸽子一口气拉了进去,拉到够近时,他伸出手抓住。鸽子不知为何停止了挣扎,也许是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那人一手握住鸽子的身体,另一只手将它的脖子扭断了。接着他将鸽子的身体切成块,放在身旁的一个袋子里。那人站了起来。
“要收工了吗?”契楠问。
老人点点头:“我已经抓了六只,我公寓里每个人各有一只。我只抓我需要的分量。只要我不贪心,说不定明天它们还会在这里。”
“祝你好运。”契楠说。
“也祝你好运,先生。”那人拾起他的袋子与钓竿,走向广场,往北朝着弗拉尼克走去。
那人离开后,契楠独自待在那里许久。虽然除了鱼以外,他从未杀害过动物,但宰杀动物的念头并不会特别让他不安。但他现在无法不去比较自己与鸽子的处境。他想,也许山丘上的那些人只是在慢慢地屠杀他们,一次杀一点,这样明天还有人可杀。
第二章 若矢(1)
这间办公室属于若矢的小队队长所有,实在没几样东西可看。小小的房间只放了张书桌和三把椅子。窗户被木板盖住,一张脏兮兮的地毯铺在严重磨损的木地板上。室内仅有一只靠发电机供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