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镐似乎很幸运,拿到了黑棋。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至少让赛前本就紧张的沈锐心里更有些疑神疑鬼:这是不是,天要亡我?
“前三手,没下出气势来。”这个时候这个情况这个大决战,马虐待春是理所当然的不能错过的。更何况他的弟子是从第三场开始就一直下到最后。自然要好好地来日本观战为众多后辈晚学指点迷津,只不过当比赛开始之后,马晓春就没有过笑脸,“三手棋了,竟然……”
老东西疯了。所有在研究室看棋的人们脑子里都有这么个想法,皆侧目。但马晓春现在谁都看不见,继续摇头叹气:“一共八手了,沈锐竟然连一点要攻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八手棋。苏羽看了马虐待春一眼。样极悲悯。
“他倒不是完全的担心不对。”常昊从对局室跑到研究室,又从研究室跑到对局室,知道很多内情,“沈锐的风格,可以说如果不杀出来就一定会被李昌镐吃死!这是一种风格的克制,倒也不是马晓春穷极生疯。”
但马晓春看得到的东西,年轻一代里面能够看出来的的确不多。这不是技艺地差距,而在于年龄和经验。四十岁的马晓春一眼就能看出来沈锐是个什么算盘:“看意思他打算要和李昌镐比一下基本功了。”他叹了口气,“竟然还是大飞守角,疯了……”
围棋跟京剧相声一样,也有基本功一说。最基本的就是布局研究。说白了就是定式。沈锐理所当然的学过定式,但是作为一个20岁才靠天赋重新学习围棋的人,基本功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和那些从小苦练的人相比的。
定式这东西,变化妙用存乎一心,但变化之前,总归还是要把定式背熟才能应用。而沈锐,就亏在对于定式的基本功不足。
这是个大问题。沈锐之所以直接上来便是攻击。第一是天性使然,但还有一条,就是因为实在不善对局。
这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练出来地。中盘的混战沈锐完全可以凭自己的算路和敏锐以及百年前的天赋来应对,便布局……那上万条定式,包括古老地全新的带飞刀的有陷阱的,不是学棋两年的沈锐能背得下来的。
即便不算一些古老定式,就是大雪崩或者大斜的一泡定式就够沈锐学习一个月地,更何况还有大量的小飞定式、小目高挂定式等等等等一堆玩艺儿,学的沈锐是叫苦连天。
如果说沈锐是为了逃避布局而直接攻杀。也不无道理。
马晓春很理解他这个徒弟,由此也才气的跺脚大骂:“他到底想干什么!?”
跟李昌镐拼基本功,无疑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不过到了第12手白棋出人意料的高夹右下黑挂角子一形成古定式倒垂莲的时候,李昌镐却明显有一个停顿的动作。接下来,便开始了长考。
“沈锐这一手。有意思啊?”马晓春突然来精神了,“想不到这小子,竟然留了这么一手。也真难为他竟然从故纸堆里找出来这么一个东西!”说着说着就开始笑,“我倒要看看李昌镐怎么应对。”
这老东西,疯得不轻了。苏羽和周鹤洋就为了马晓春连研究室都不敢出,死死看着他生怕出问题。两个人看到马晓春继续装凤雏,对看一眼都是连连摇头。摇完了头,继续坐在门口眺望着电视摆变化。
李昌镐的眉头永远不会蹙起来,也永远不会为了落后或领先而有任何表情,一张死鱼脸卡巴卡巴地眨着眼,双手拢在袖子里慢慢的看棋盘。
而双手拢袖的这个动作,也让沈锐三分的瞧不起:还是号称儒家文化的最佳继承者地韩国人,竟然这点礼貌都没有,真是他妈的番邦蛮夷,没规矩……沈锐想着,就脱掉了鞋子,一边鄙视李昌镐一边在沙发上盘起了双腿。
“这俩人,绝了!”古力和孔杰多少也受过礼仪教育,实在是忍受不住这种待遇